BL 中文 狐倌犬卫

《狐倌犬卫》
1
艾萨克第一次见到莫雷迪,是在靠近城门的一家酒馆里。
那是个平凡的夏日夜晚,结束一天的值守后,艾萨克与守夜的士兵换了班。完成工作的他像往常一样,换好便装后打算去附近的酒馆喝一杯。刚走到门口,喧闹声已从掉漆的斑驳木门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微弱的,从未闻过的气味,它混杂在烤土豆的香气和浓郁的酒气中,有点像兽类的体味,又和犬人和狼人的不同。艾萨克耸了耸灵敏的犬鼻,头上的耳朵竖起来。怀着好奇的心情,他推门走近酒馆。
昏黄的煤油灯,拥挤的桌椅,聒噪的说话声,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在顾客最密集的地方,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端着托盘四处送餐。他有着红棕色的体毛,腰肢纤细,动作灵敏。艾萨克边打量他边找位子,坐下来时,他看到了那位侍者挺翘的臀部,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随着步伐左摇右摆。
一只狐狸?
艾萨克稍稍睁大眼,心里有些吃惊。在这个居民由犬人和狼人构成的城市里,一只狐狸绝对能引起众兽的瞩目。此时便是如此,顾客们喝着酒,目光都集中到这位外族兽上,他们交头接耳,想来是在讨论侍者的来历。狐狸看起来倒不介意,似乎还有点享受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艾萨克感到纳闷,正观察着,那狐狸去吧台接完酒菜后径直朝他坐的角落走来。
“中份烤羊腿,一份炸土豆片,两杯麦酒。”他自顾自地说, “老板告诉我说你每天都点这些东西。”
艾萨克耸了耸鼻子,意识到门口嗅到的气味正来自于身前的侍者,趁着他摆放餐盘和酒杯,艾萨克抬着头,近距离地观察这只狐狸。他微眯着眼,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或许是因为正值酷暑,他几乎没穿衣服,只用粗布腰带在胯间绑了条遮羞布,匀称的体型在空气中暴露无遗,梳理整齐的棕红皮毛很是好看,胸口灰白的体毛下,两粒——
“先生,你在看什么?有哪里不对劲吗?”
轻细的声音传到耳中,让艾萨克回过神来。“没……没什么。”他匆匆低下头,为自己的失态倍感尴尬。侍者见状轻笑一声,端着托盘准备离开。
“我没有见过你。”艾萨克想起了自己的困惑,粗声粗气地说,“你什么时候进城的?”
“说得好像你见过城里所有的兽,”侍者头也不回地说,声音中带着笑意。还没走出几步,他忽然站住了,“哦,我想起来了,”他喃喃道,“你就是城门口那个犬人守卫。”
“说得没错。按照规定,像你这种外族兽必须通过审查,登记后才能入城,可我不记得登记簿上有过狐狸。”
“你帮我登记上不就好了?”
“那不符合规定,你需要——”
艾萨克的话没说完,那位侍者已经回到了顾客集中的桌位继续工作了。他步履款款,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股缝在尾巴下若隐若现,着实引兽遐想。一些不老实的顾客自然不会放过这只狐狸,待他经过时总要偷着用爪子摸一把这诱兽的翘臀。狐狸竟是毫不介意,他会向偷腥的兽们抛出一个暧昧的笑,还要用尾巴拂过那些咸猪爪后才会走开。
好一只浪荡的雄兽。
艾萨克默默感叹着,心里有些鄙夷,眼睛却忍不住多瞄两下。他端起橡木酒杯,穿过人群坐到吧台前向犬人老板打听那个侍者的来历。
“你是说莫雷迪?今天上午我才见到他,他说自己是一位环游世界的旅者,现在到了咱们这儿。因身上的盘缠不够了,想在我的酒馆打一段时间的零工赚路费,顺便了解这座城市。”
“然后你就把他留下了?”
“嘿,老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老板大笑着拍了拍艾萨克覆着灰毛的厚实肩膀,“我知道他的表现太过惹眼了,不过大家都很喜欢他,不是吗?有他在,很多顾客都愿意多喝上一杯。”
艾萨克瞥了不远处正被众顾客调戏的狐狸侍者,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他一边喝酒一边和老板闲聊,发现得不到更多信息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桌位。用餐时,艾萨克的注意力仍集中在莫雷迪身上,心里琢磨着他是如何混入城中的。待时间晚些酒店内的顾客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后,他将莫雷迪叫到桌前。
“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吗?”
原本正式的话,用莫雷迪那慵懒的嗓音说出后变得莫名的暧昧。艾萨克听着皱了皱眉头。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一直这样说话啊。”狐狸小声嘟囔着,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好吧,这不重要。”艾萨克闷哼一声,“重要的是,你逃过了城门口的检查,我得补上这一环。”
“没人会介意城中多出一只狐狸。”
“我介意,身为门卫,我要为这座城市的安全负责。”
望着神情严肃的犬人,莫雷迪耸了耸肩,他双爪报臂,眼睛微眯着,脸上仍是玩味的笑。“好吧,长官,你想拿我怎样?”
“叫我艾萨克,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城门守卫而已。”艾萨克坐在桌前,一手支着头,耳朵耷拉着,显得有些苦恼,“这种情况很麻烦,按照规定,为了防止你携带危险物进城,细致的搜身是必要的,但现在——”
“要搜身吗?可我身上只有这一条破布。”
没等艾萨克作出回应,莫雷迪已将粗布腰带解开,把遮羞布抛到了桌上。一对毛茸茸的卵囊顿时展露在眼前,小巧的肉茎畏畏缩缩的,只有头部的一抹红色暴露在空气中。艾萨克听到酒馆内响起一片唏嘘声,只觉脸上一热,嘴里骂出一句脏话,慌张地侧过脸。
“该死!你在干什么?快把那玩意遮上!”
“不是你说要搜身吗?那我就把身上唯一的东西给你咯。”狐狸调侃道,将遮羞布重新系到腰上。“现在满意了吗?”
艾萨克愤愤地瞪了轻狐狸一眼。他歪过头,发现酒店内最后的几只狼人顾客都伸着脖子望着这个角落,连老板都趴在吧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注意你的行为!”他呵斥道,觉得面热耳赤,“我现在正以一名城门守卫的身份和你说话。
“好好好,守卫大人,全听您的,您说啥就是啥。”
面对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一直板着脸的艾萨克也难以保持严肃了。他叹了口气,尾巴从椅子边上垂下来。“因为你已经混进城,再对你搜身也没什么意义了。”他接着刚才的话说,“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请如实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的回答是否属实呢?”狐狸反问道。
“呃……”艾萨克没有想到被调查的对象会如此回话,一时有些语塞。“好吧,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按规定办事。”
“那可真蠢。”
“我已经知道你对名字了。”艾萨克没理会狐狸的嘲讽,他用宽大的手爪挠着头,努力回忆着《城卫执法细则》中与盘查外族兽有关的内容。“告诉我你从哪里来。”
“塞洛尼基亚。”
“没听说过。”
“一个蜥蜴人建起的城镇,离这儿可远了,我跟你说,你一定不敢相信他们——”
“打住,我不想听你讲故事。”艾萨克挥挥爪子,制止了打开话匣子的狐狸。“下一个问题,你的工作是?”
“工作?酒馆侍者,这不是明摆的吗?”
“我是说来这儿之前。”
“这个很难说啊,”莫雷迪昂起头,一只爪子摸着覆着白毛的下巴,“要知道,我是个旅行家,每到一个地方后工作都不同。”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在城中待很长时间吗?你住在哪?”
“几十天?说不好,待腻了就走。这家酒馆楼上有我一个房间,我就住在这儿。”狐狸语调轻松地回答道。受审期间他一直打量着坐在木椅上的犬人,对方肌肉虬结的胳膊和粗布背心下鼓起的胸口格外吸引他的眼球。“这就完事了?我以为还会有答不完的问题等着我。”
艾萨克不想承认是自己想不到更多问题了。“就这些。”他嘟囔着,眼睛尽量不去看狐狸那纤瘦而曲线优美的身体。“我会根据你的情况写份报告交给守备队长。明天上午你得去城卫处找他,如果能通过审查,他会给你签发一张通行证。”
“通行证?这似乎是在戒严时期才会用到的东西。”
“或许吧,我只是按规定办事。”
“你不能签给我一张吗?感觉这在你的职权之内。”
“按正常手续的话没问题,但现在你已经进城了,按规定——”
“哎呀,张口闭口都是规定,你烦不烦啊。”莫雷迪哼哼着打断犬人的话,他向犬人挪了一步,面带诡秘的笑,炯炯有神的眼眸中闪着狡黠的光。“你要懂得灵活变通。”
艾萨克刚要回应,立在旁边的狐狸已经俯身凑过来,一只爪子摸上他的胸膛,另一只直直向下探去。他听到酒馆内响起一阵骚动声,只觉有只爪子抵住他的裤裆,极不安分地揉搓磨蹭起来,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猝不及防,身体微微颤动。
“签证可能会给你添麻烦,但我愿意提供补偿。”
后半句被故意拖长,慵懒的话音中满是暧昧的暗示。眼看媚笑着几乎贴到身上的狐狸,鼻尖嗅着那股奇异的体味,艾萨克只觉小腹一直燥热,胯间竟是胀得无比难受。“走开!”他惊叫道,身子后仰想要避开狐狸,不料幅度过大,倚着木椅直接躺到在地,狐狸也不闪身,干脆顺势趴到了强壮的犬人身上。
艾萨克被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他低吟着,回过神时发现那个侍者正坐在他身上伸爪要解他的腰带。“别碰我!”他猛地挺起上身,抬臂推开意欲行凶的狐狸,提着粗布裤子站起来。迎着酒馆内所有顾客的目光,艾萨克只觉脸颊和耳朵烧得发烫,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必须要说,你的行为太不检点了!”他又羞又恼地吼道,“明天别忘了去城卫处,就在城门口附近的塔楼那儿。”说罢他转过身,在胯间支着大帐篷的窘态下逃命般地奔出酒馆。刚出门,一阵爆笑声便从屋内传来。

被推倒在地的莫雷迪站起身,怔怔地望着仍在吱呀作响的木门。“真是个有趣的家伙。”他喃喃自语道,“看起来那么成熟,实际上却青涩得可笑。”
“嘿,别管他了,那家伙一直这德行。”一只土色皮毛的狼人站在通向二楼客房的楼梯口喊道,“现在该干正事了吧?看你那样调戏他,我都快忍不住了。”
“好好好,早知道你等急了。”莫雷迪缓缓转过身,他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搭上那副姣好的身子,媚态尽显。他走向楼梯,解开腰带将遮羞布抛在木地板上,那头狼人尾随其后,一双色眯眯的眼睛贪婪地打量着身前的狐狸。剩余的顾客仰着头,或是嫉妒地瞪着狼人,或是盯着狐狸不肯挪开眼。
虽然酒馆几乎空了,莫雷迪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呢。
问题:其它侍者呢?

2
“喏,你要的通行证。”
被托盘端上桌的,除了烤土豆片和羊腿,还有一小张羊皮纸。艾萨克拿起纸片看了两眼,目光投向站在桌旁的狐狸侍者。他的装束一如既往,仅有一条遮羞布垂落胯间。腰带上系了个小布囊,里面可能装着客人给的小费。
“你动作还挺快。”
‘’那当然。不然你怎么会放过我?”
“我又不是故意为难你。”艾萨克耸了耸肩,将通行证递给莫雷迪,“别弄丢了,街上的巡逻兵也会检查这玩意儿。”
“听你们队长说只有你在乎这个证件。”莫雷迪轻快地说,,他压低嗓音,开始模仿城卫队长的声音说话,“‘把这张纸给那只傻狗就行。’”
“什么?!他这样说?”
莫雷迪笑了笑,没有回话,转身继续工作去了。
艾萨克本以为他与那只狐狸的交集到此结束了,可让他意外的是,从那以后,晚上来这家酒馆吃夜宵时都是莫雷迪为他端酒送菜。每次这个侍者都要与他闲聊几句才会离开。开始时对话总是很短——

“你为什么总独自坐在这个角落啊?”
“习惯了。”
“没有朋友和你一起来吗?”
“我没有朋友。”
“你的回答还能更简洁些吗?”
艾萨克默默啃羊腿,不再说话。莫雷迪双爪叉腰,嘴角下垂,怏怏地走开了

不过,即使被这般冷落,下一次艾萨克来的时候,这只狐狸还是会笑嘻嘻地凑上来搭话。一来二去,两兽便混熟悉了,聊天便自然了许多。

“我听说你以前是正规军中的士兵?”
“这个都被你打听到了?”
“来往的客人这么多,总有消息灵通的。”莫雷迪笑道,他站在桌旁,俯身想去摸摸犬人那粗壮小臂上的伤疤。见对方慌张地缩回了胳膊,他有些遗憾地耸耸肩。“可你现在只是个门卫,这是怎么回事?”
“两年前与猫人签订和平协议后,国王宣布裁军,我早就厌倦了战争,恰好趁这个机会离开,返乡后却不知自己能做什么,最后到这儿讨了个门卫的职务。”
“我看你身上好像有很多伤疤,从左胸到右腹那条尤其扎眼,盖在粗布背心下都能看到。”
“哦?这么明显?”艾萨克感受到了狐狸的目光,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这道伤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后怕。”
“听起来真是刺激,快给我讲讲。”
“今天没时间了,老板和顾客都等着你呢。”

类似的闲聊每天都在上演,每次离开时狐狸都不忘从艾萨克的盘子里抓些吃的,时不时还要呡口酒,艾萨克倒也不介意,任由其蹭吃蹭喝。起初莫雷迪只是第一次送餐时和犬人说两句话,后来一有闲工夫就到角落里的这张桌边坐一会儿。艾萨克生性内敛,不善交际言谈,却意外地不讨厌这只狐狸,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甚至对莫雷迪产生了些许好感。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在酒馆内说的话要比白天一整天还要多。

“你为什么总来找我?”有一次艾萨克忍不住问。
“不行吗?”
“只是好奇。”
“好奇的是我才对,你一直独自一兽,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我是个不受欢迎的家伙。”艾萨克耷拉着耳朵,尾巴顺着木椅边缘垂下来,显然有些沮丧,“有兽说我太严肃,或者太死板,还有兽一看到我这满是伤疤的身体就心生厌恶。你没这种感觉吗?”
坐在对面的莫雷迪摇了摇头。
“要知道,很多时候连我都讨厌自己,”犬人低下头,面带嫌恶地看着自己的手爪,“一想到这对爪子曾夺走无数生命,沾满了其他兽类的鲜血,我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话一出口,艾萨克就后悔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位酒馆侍者吐露心声。“抱歉,突然对你说这些。”他尴尬地挠挠头,“我喝的有点多,头脑不太清醒了。”
莫雷迪从桌对面站起身走到犬人身边,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不怨你。”狐狸轻声道,一脸正经,与平日那个轻佻的侍者判若两兽。“很多兽都有让他们无可奈何的过去。”说罢他转过身。
“等一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艾萨克叫住意欲离开的狐狸。
“你很想知道吗?”莫雷迪歪过头,眼睛微眯着,脸上又显出诱兽的媚态,“你对我总是一副毫无欲望的模样,这让我很不甘心。”

莫雷迪这句话说错了。那般妖媚的身姿——即使属于雄兽——对于任何一只健康的兽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艾萨克也不例外。他只是善于克制与隐忍,这是纪律严明的军队生活带给他的。他会与对方保持距离,会避开对方挑逗的眼神。每当狐狸离开时,他都会埋下头,免于被那扭来扭去的挺翘屁股挑起欲火。艾萨克虽然木讷,也能看出莫雷迪是个披着侍者外衣的小倌。他看到过一些顾客争先恐后地向莫雷迪爪里塞钱,也看到过两只强壮的狼人为决定晚上谁能“享用”侍者而大打出手。就此他还专门问过莫雷迪,那只狐狸倒不避讳,谈起自己的工作时语调中满是自豪。
“我每晚提供的服务是限量的,价高者得。当然,我对客人也有很高要求,至少要足够英俊,体魄强健,就像你这样。”说着他望向艾萨克,媚眼如丝,身子懒散地倚着木椅。“想试试吗?保证让欲仙欲死,一辈子难以忘怀。”
艾萨克拒绝了莫雷迪的“邀请”,“抱歉……我不想和你做那种事。”
“哦?为什么?因为价钱?还是说,我不够有吸引力?”
艾萨克摇了摇头。
“莫非……你嫌弃我?”
“怎……怎么会,谁会嫌弃你呢?”
“很多兽都会嫌弃我,包括我的一些顾客,他们喜欢我这副身子,却对我的身份嗤之以鼻,真是讽刺。”
“身份?你不是旅行家吗?你自己说的。”
莫雷迪闻言愣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艾萨克。犬人被他盯得不自在,又显出忸怩的模样。“呃……难道我记错了?毕竟是一个月之前的对话了。”
“没……”莫雷迪喃喃道,他出神地望了艾萨克一会儿,“谢谢你。”他轻声说,起身离开了这个角落。

艾萨克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动了莫雷迪,但他能感受到从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再来酒馆打发空余时间时,莫雷迪不再主动勾引他,诱惑他了。他们仍会坐在一起边喝酒边闲聊,看上去却不是顾客与小倌,而是熟络的朋友。他们谈话的内容集中到了莫雷迪的旅行上。
“你一定不敢相信……”
这是莫雷迪惯用的开场白。每当这句话响起,艾萨克便会竖起耳朵,正襟危坐,准备好收听这位旅者在途中经历或听说到的奇闻异事。
“你一定不敢相信,“莫雷迪含混不清地说,油乎乎的嘴巴用力啃着香喷喷的烤羊腿,“在卡玛拉卡高原,我遇到过一头白龙。”
“哦,我的确不相信。”
“但这事千真万确,在他显出真身前,我以为他只是一只鳞色怪异的蜥蜴人。”
“话说你去那种荒凉的地方干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狐狸扬起嘴角,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端起橡木酒杯,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酒喝完了欸,再添两杯吧。”
“我的酒钱都到你肚子里了。”艾萨克开玩笑道。
“别那么小气,大不了我请客咯。”
“那直接端一坛过来吧。”
“真是奸诈。”莫雷迪惊叫道,“你不是我认识的那只狗狗了。”
“别那样称呼我!”

在莫雷迪口干舌燥或一时无事可谈时,艾萨克也会讲讲自己的军旅生活,他嘴笨,讲出的内容总是干巴巴的,枯燥乏味,听众却不介意,他懒洋洋地歪着头,一双好看的茶色眼睛默默打量对方,尾巴在身后悠闲地逛荡。虽然没有刻意卖弄风情,艾萨克却觉得这样的狐狸更加吸引他。每次与那对眸子相视,他都会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尾巴不受控地摇摆,再到后来,只是看着对方俊俏的面庞,听到那声线优美的慵懒腔调,他就会觉得心花怒放。
“呃……你还不去工作吗?”艾萨克左顾右盼,试图转移注意力以平复心情,“那边的几位侍者已经忙不过来了。”
“真是迟钝啊。”狐狸呡了口酒,轻声嘲笑犬人,“我辞去侍者的工作已经有一阵子了,你没发现吗?不然哪来这么多时间和你闲扯。”
“抱歉,打扰了你的工作。”
“别在意,反正那只是一个自我宣传的手段,现在这里的兽都认识我,没必要继续端盘子了。”
“晚上……”
“必要的活计还是要做的,毕竟要赚路费。”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的谋生方式呢?”
莫雷迪瞟了犬人一眼,一对眸子深不见底。艾萨克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赔罪似得耷拉耳朵垂下头。“现在这活儿最适合我,来钱快,到哪里都有市场,做起来还是一种享受,何乐而不为呢?”狐狸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兽生苦短,及时行乐。‘,这是我的信条。”
“可当你岁数大了之后——”
“那种事以后再说。”莫雷迪摆摆爪子打断犬人的话,他顿了下,眼帘低垂。“我快要走了。”
“什么?!”艾萨克瞪大眼睛。
“别那么惊讶,在这儿待了一个多月,钱也赚得差不多了,休息几天,准备继续旅行了。”
听到这话,艾萨克只觉心里万分失落,他想挽留,却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敷衍地说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他失魂落魄地离开酒馆。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艾萨克回营房后躺到床上没出一会儿就睡着了。在深沉的梦中,艾萨克随莫雷迪一起上了酒馆的二楼,他们来到狐狸的房间,在里面尽情拥抱,接吻,互相爱抚。他脱去衣装,扯掉莫雷迪胯间的遮羞布,第一日相遇时看到的精巧卵囊和肉茎再次映入眼帘。怀着汹涌的欲念,他将莫雷迪抱到床上,伸舌舔舐对方胸前两颗可爱的肉粒,宽大的手爪肆意揉捏那撩兽心魄的翘臀。急不可耐地,他分开莫雷迪的后腿,将自己的肉根深深顶入紧致的销魂处。极致的欢愉迸发开来,催促着他去挺动腰身,大抽大送。莫雷迪身体微颤,口中尽是欢声,胯间的玉茎高高挺立,清液吐个不停。犬人喘息着,爪子紧紧箍住对方的腰,胯部一下下贴上对方的后臀,饱胀的囊袋打在圆润的屁股上,发出情色的声响。快意越积越高,两兽的动作越来越大,伴着一声闷哼,艾萨克攀上顶峰。
刹那间,周围的景物模糊了,床铺变得扭曲,眼前的狐狸隐去了身形,一切都消散了。艾萨克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暗,暗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身下的木板床硬邦邦的,胯间一片湿热,仍残存着高潮的余韵,手探过去,只摸得一爪黏腻。他怔怔地盯着木质的天花板,意犹未尽地回味着消逝的春梦,莫雷迪的脸庞以及那句“我快要走了。”一齐挤入脑海。
第一次,\t艾萨克对孤身一人的生活产生了恐惧。
3
虽然已是夏末,午后的毒辣阳光仍将整座城变成一座大蒸笼。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零星几个兽人带着宽檐草帽在砖瓦道上行色匆匆地走着。
正在值守的艾萨克站在城门口,热得张嘴伸舌直喘气。通往郊外的土路上空无一兽,空留路边的野花被烈阳炙烤。远处流云下覆着草被的山丘安然不动,鲜嫩的绿色在高温下显得有些模糊。
“好热啊。”犬人皱眉抱怨道。即便如此,他仍按照规定,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棕色皮甲,头戴简陋的皮盔。手里锈迹斑斑的长戟被太阳烤得发烫,却一直攥在爪里。相比之下,另一位门卫就懈怠了很多。一瞧根本没兽进出,那只黄毛犬人干脆躲到城墙投下的阴影里,把身上的装束一脱,只穿一条短裤倚着石墙打起瞌睡来。瞅着那个鼾声不断,还在流口水的同事,艾萨克显露出嫌恶的神色。
真是玩忽职守啊。
像似要证明什么,艾萨克努力挺直腰,一脸严肃,摆出一副卫兵该有的姿态。他百无聊赖地望着城外的郊野,思绪渐渐飘忽起来。不知不觉间,那只风骚俊美的狐狸占据了他的脑海。
那家伙……马上就要离开了吧。
昨晚去酒馆时,莫雷迪说自己已经停止接客了。这样看来,分别近在眼前。一想到这点,艾萨克心里就泛起阵阵苦涩和失落。
少了个一同喝酒聊天的朋友而已。
艾萨克思忖道,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不过是自我欺骗。莫雷迪称得上是他唯一亲近的兽了,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对这只狐狸有了如此好感,对方的一言一行,哪怕只是饱餐后的轻哼或抚顺颈毛这些小细节,都牵动着他的心弦。艾萨克记得那个画面:啃完鸡腿后,莫雷迪慵懒地斜倚在木椅上,眼眸低垂,尾巴摇曳,舌头细细舔舐着油乎乎的爪子。举手投足间,魅惑与优雅并存,勾得他无论如何都挪不开眼。不仅如此,这位旅行家那些说不尽的奇闻异事同样让艾萨克着迷,跟随他那引兽入胜的描述,身在酒馆,魂儿却像去世界各地周游了一番,简直妙不可言。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在不久之后弃他而去了。
一个半月来尝到的甜头越多,将来承受的寂寞越深刻。
想到这儿,艾萨克叹了口气,头低垂,耳朵和尾巴耷拉着,整只兽都变无精打采。就在这时,熟悉的话音从身侧的城门通道里传来。
“阳光真是狠毒,把狗狗都烤蔫了。”
艾萨克猛地瞪大眼睛,他回过头,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站在通道内。那兽面带浅笑,一爪提着个轻飘飘的布袋,一爪拎着草帽。他头戴另一顶草帽,两只毛色内白外红的耳朵从专门的开孔处支棱出来。上身依旧赤裸,下边穿了条未及膝的灰白短裤,毛茸茸的尾巴在背后轻轻摆动。迎着对方的目光,他似乎笑得更开心了,眉毛一挑,朝正发愣的犬人抛了个媚眼。
“呃……”艾萨克慌慌张张地挪开视线,觉得脸颊莫名发烫,“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怎么?不允许吗?”莫雷迪悠闲地踱到站在通道出口的犬人身边。
“没……没有这种规定。”
“怎么支支吾吾的?换个环境聊天你就不适应了?”
“有一点儿……主要是没想到你会来。”
艾萨克挠了挠头,有点手足无措,尾巴却欢快地摇个不停。第一次在阳光下相见,他发现莫雷迪的体毛呈橘红色——而不是在昏暗油灯下显出的红褐色,这让狐狸看起来更显活泼。莫雷迪也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犬人,好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没想到你全副武装的模样还是挺精神的,就是毛发过于脏乱,有些地方都板结了。好久没打理了吧?”
“的确,我很少注意这些。”
第一次,艾萨克为自己的形象感到羞愧。以往隔着桌子聊天没兽提起这点,今日被当面指出,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早知道他会来昨晚喝完酒就去洗个澡了!
犬人思忖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过去从未有过这类念头。这时他忽然感觉头上一轻,回过神时发现皮盔已被宽檐草帽替代。
“这破玩意不透气,越戴越热。”
狐狸背倚着城墙。他瞅瞅爪里的头盔,又看看艾萨克那身晒得褪色的皮甲,厌恶地皱了皱眉。“你每天都要穿这身行头?那岂不是要被活活捂死。”
“确实很不舒服。”艾萨克耸了耸肩,“但出于门卫的职责——”
“哪有什么职责,你看那位老兄睡得多香,”说着莫雷迪指了指倚在墙脚,身体半裸,鼾声如雷的黄毛犬人。”多和他学学,你能少受点罪。”
“那可不行,这种渎职的行为我可做不来。”
望着一脸严肃的犬人守卫,莫雷迪噗嗤笑出声来,小巧的耳朵随着笑声一抖一抖的。艾萨克尴尬地瞅着他,不知因何受到取笑,正要发问,狐狸先一步开口了。
“今天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事相求。”
“哦?”
“我需要几味草药,但城里的药房没货了,那儿的医师告诉我北郊的后山上能采到——”
“草药?你生病了?”
艾萨克急切地打断了狐狸,脸上不自觉地显出关切的神色。
“没,只是马上要出发了,我得备好旅途中常用的药品。”
“那就好。”犬人松了口气,“跌打伤药之类的吗?我这里就有,可以给你一些。”
“那种东西药房也能买到。”莫雷迪耸了耸肩,他把头盔递给犬人,手爪摸着下巴,似乎有些犹豫。“作为一个靠卖身子过活的旅者,”他解释说,”虽然顾客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应对各种性病的药物我都得准备好。”
突然谈到这种话题,犬人显出尴尬的神色。“说得也是。”他干巴巴地接话,“的确要保护好自己。”
“那……你会帮我吧?有了你那灵敏的犬鼻,在山上寻药会容易得多。”
“可是,你也知道。”艾萨克面露难色,“我还在值班。”
“等你下班就太晚啦。反正也没有兽出入,你在这里傻站着有什么作用?”
“话是这么说,不过一旦有可疑分子或者——”
“拜托,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来那么多可疑分子。”
“即便如此,我也要尽到一个门卫的责任。”
“张口闭口都是这套说辞。”狐狸朝艾萨克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请个假之类的吗?”
“门卫没有假期。”
莫雷迪闷哼一声,眉头蹙起。他双臂抱胸,脸上写满不耐烦。“我就问你一句,去还是不去?”
“我……”
这个问题可把艾萨克难住了。虽然尽忠职守是被放在第一位的,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这只狐狸的请求。实际上,他心里迫切渴望着帮莫雷迪的忙,仅是想到能与对方一同走在郊外的土路上,他便莫名地欢欣雀跃,难以自持。
“不去算了,我自己去,你好好看守你的大门吧。”
眼看莫雷迪一脸失望地转身离开,犬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好似被撕成了两半,一半诱惑着他抛下盔甲去追赶狐狸,另一半则义正言辞地要求他坚守岗位,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抉择!随着狐狸的身影在通往山坡的土路上越变越小,门卫这一身份对艾萨克来说越发的不重要。当对方即将消失在视线中时,艾萨克重重叹了口气。他瞥了眼空无一兽的城门通道和呼呼大睡的同事,将满是铁锈的长戟留在墙脚,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喂——等等我。”
听着背后的呼声,手提布袋的莫雷迪嘴角上扬,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他头也不回,只是悠闲地走着。没过一会儿,身穿皮甲的魁梧犬人赶到了他的身后。
“硬要我在工作时来帮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我没强求啊,不乐意你可以转身回去嘛。”
“已经出来了……再说了,毕竟是你的请求,我怎能……”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消失不见。狐狸回过头,正好看到眼睛低垂,面露羞赧之色的犬人。彪形大汉配上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怪异,却又有种莫名的可爱。莫雷迪忍不住嗤嗤笑起来,这让艾萨克脸颊发烧,一时又羞又恼。
“笑什么笑,要不是看你马上就走了,我才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决定。”
听着对方埋怨的话语,莫雷迪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一口牙齿在明媚的阳光下更显白净,毛茸茸的耳朵随着暖风微微抖动。“好啦,不逗你玩了。”说着他调整步速,与犬人并排而行。 “我已经跟你的队长打过招呼了,他允许你离职半天。”
“不会吧?”艾萨克瞪大眼睛,刚才的不快顿时化为了难以置信,“你怎么做到的?”
“小菜一碟,一小袋银币就把那只大腹便便的褐毛犬人给打发了。”
“你这是在行贿啊!”
“哦,别说的那么夸张,”狐狸摆摆爪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起来真是可笑,我因这事找到他时,他简直不敢相信。在他看来,这种天气下翘班很正常,真有兽会在门口守着才奇怪,而我竟然为了给你请假掏腰包。”
“真是该死,再没有比他更不负责的城卫队长了。我猜他从来没把这座城的安全放在心上!”
莫雷迪耸了耸肩,没有回话。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脱离行者和车马踏出的土路,步入路边杂草青葱的草地。零碎的各色小花散布各处,点缀着延伸向山坡的绿毯。艾萨克跟在他的身旁,魁梧的身形在太阳下投出一片阴影。起初他还挂念着已经望不见的城市,生怕出什么意外,可没出一会儿,心思便被走在一旁哼着小曲的莫雷迪勾走了。第一次这样和对方散步般地并排而行,艾萨克的心情格外舒畅。明媚的阳光下,他觉得这只比自己矮一头的狐狸更有吸引力了。小小的头上顶着宽大的草帽,探出的耳朵支棱着,看上去颇为滑稽。身上橘红色的毛顺滑整洁,让兽忍不住想去摸一摸。虽然下身穿了短裤,屁股挺翘的曲线却丝毫没有被遮掩,毛茸茸的尾巴从裤后的开孔处探出来,随风摆动的样子好似在招引着什么。犬人竭力控制自己,不让视线过多在步履款款的狐狸身上停留。但他做不到,在那次春梦过后,他发觉自己对莫雷迪的抵抗力越来越弱了,一种始终被压抑的渴望日渐增长。
莫雷迪能感受到身边犬人的挣扎。他轻笑着,身子暗暗贴近艾萨克,走路时屁股一扭一扭的,尾巴轻轻拂过对方的手爪。他能听到犬人咽口水的声音,心里更是一阵窃喜。“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我……有点口渴。”
“只是口渴吗?”
听着对方慵懒而暧昧的声音,艾萨克只觉身体一阵燥热。他调整呼吸,有意和狐狸拉开一点距离。“其实我是想问,目的地是哪儿?“他慌张地转移话题,”咱们已经走了一阵子了。”
“就是眼前那片山坡。”莫雷迪轻快地回应道,没有对犬人笨拙的表现多加评论。“说我需要的草药在那儿都能采到。”
没出片刻,脚下的草地渐渐有了坡度,粗看仍是一片嫩绿,细瞧却能发现地上的植物已是花样百出。山坡上没有树,零碎的各色小花散布各处,点缀着一直延伸到矮山另一侧的绿毯。艾萨克四处张望,看着不起眼的飞虫在草丛间流窜,几只蜜蜂嗡鸣不止,在草地上的碎花间奔忙。他深吸一口气,青草,泥土,以及其它纷杂的细微气味一齐涌入鼻中,涤荡着被城市空气霸占的肺。阳光依旧毒辣,但有草帽相助,再加上时时拂过的风,难耐的暑气似乎消退了几分。
抽空来这种地方逛逛,感觉倒也蛮不错的。
艾萨克歪过头,视线落到莫雷迪身上。他显然也很高兴,步伐轻松随意,脸上笑意盈盈。不是那种轻浮的,魅惑的笑,而是一种带着孩子气的天真笑颜,为这只狐狸平添几分可爱。犬人见状只觉某根神经被触动一般,心里一阵悸动,下一刻却又想到分别将至,整个身体倏地冷了下来。
身前的狐狸不知艾萨克在想什么,只是提着布袋悠闲地溜达着,看上去俨然是出来游玩的架势。一直走到半山腰时,他才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就从这开始吧。”
说着他解开布袋口的麻绳。艾萨克蹲下身,好奇地探看袋中有何物。只见布袋空荡荡的,唯有几株蔫巴巴的植物静静躺在袋中,它们形态各异,八成是某些品种的草药。莫雷迪从中抓出一株,递到犬人鼻前。“喏,闻闻这个,去找和它气味相同的植物就行。”
“这是什么口气,“艾萨克皱起眉头,”你以为你使唤狗呢?”
“难道不是吗?”
平时若有兽这样调侃,艾萨克一定会心生不快,可面对着嬉笑的狐狸,他半点怒气都生不出来,只能板着脸做个样子。莫雷迪丝毫不放在心上,两爪温柔地捧住对方宽大的脸庞,架势与抚摸一只乖巧的狗狗别无二致。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犬人身体一僵,他瞪大眼睛,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嘿,别这样。”
本想发出警告,话一出口却带上了嗔怪的意味。狐狸看着不知是羞是恼的犬人,顽皮地吐着舌头以示嘲讽。艾萨克站在草地上,心咚咚直跳,面颊烧得发烫。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大脑被上一刻的鲜明触感所占据。
“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再不行动太阳都要落山啦。”莫雷迪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怔住的犬人,他绕到对方的体侧,伸爪去解固定皮甲的一个个锁扣和绳结,“别穿这身破玩意儿了,多碍事啊。”
顺着他的动作,艾萨克很快脱掉了破旧的皮甲。与毛色相近的灰色无袖背心和亚麻短裤显露出来,包裹着壮硕的躯体。粗糙的布料下,覆着灰毛的虬结肌肉清晰可见,宣誓着主人的力量。
“啧啧,真是不错。”
莫雷迪舔着嘴角,眼睛贪婪地打量着这副身子,目光在对方饱满的胯部久久驻足。犬人被他盯得全身发毛。“那个……”他结结巴巴道,侧着身子躲避目光。“凭气味找就可以是吧?”
“嗯,我知道这有些难度,所以才特意来找你。凭外观当然也行,但……”说着莫雷迪瞥了瞥一片草绿的山坡,地上的植物粗看上去并无差别。“我想那样更耗费精力。”
“这片山坡够宽敞的,咱们分头行动吧,效率更高。”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负责这边,我去山丘的另一面。”
分配好任务后,莫雷迪便蹦蹦跳跳地翻到山丘另一侧去了。活泼的模样活像一个小孩子。艾萨克目送对方离开,悸动的心突然空落落的。
哎呀,其实我应该提议和他一起采药的。
犬人摇摇头,为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他定了定神,把注意力里集中到爪中的草药样本上,它的味道闻起来有点像薄荷和山百合的混合体。他蹲下身,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数不清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刺激着他鼻腔内的每一个细胞。精神高度集中,分析着每一种细微气味的来源。分离,比对,判断气味的方向。艾萨克一丝不苟地工作着,他趴下身,在草丛中不断摸索,试图找到目标气味的散发者。正耸动鼻子嗅闻着,一缕熟悉的,妙不可言的气味刺激着他的神经,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趴在草丛中,四肢并用,追逐那缕气味。眼看自己又回到摊在地上的布袋边时,艾萨克才意识到,那是莫雷迪的体味。
哦,真是该死。
他暗暗咒骂一句,掉过头,竭尽全力让自己的精力集中到探寻草药中。

看着盛满各种新鲜草药的布袋,艾萨克和莫雷迪都舒了口气。他们蹲下身,在被夕阳蒙上一层红纱的山坡上坐下来。远处落日西沉,烧红一片流云。晚风吹拂,坡地上的花草们随之摇摆。不时有蜻蜓蝴蝶从眼前溜过,窸窸窣窣的虫鸣声环绕周身,不绝于耳。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莫雷迪轻快地开口道。他岔开腿,舒展身体,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其实我自己也能处理这事,但我还是更想叫上你。”
“呃,是吗……”
犬人支吾道,两只爪子紧握在一起,一副无所适从的笨拙模样。他低着头,眼睛不住地偷瞥身边的狐狸。夕阳的余晖下,莫雷迪的橘红色皮毛更显鲜艳,胸腹的灰白体毛也蒙上一层淡淡的金红。
“你急着回去吗?”
“不,不急。”
“那就好,我想在这儿歇息一下,顺便观赏一下落日。”狐狸笑着歪过头。俊俏的脸庞映照在霞光中,比往日更能吸引兽的眼球。艾萨克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热,粗短的尾巴在身后慌乱地摇摆着。莫雷迪见状挑了挑眉,趁犬人发愣时故意凑过去,身子一歪靠在对方肩膀上。艾萨克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站起身,胳膊却被对方拽住了。
“别动。”他听狐狸如此说道,声音轻柔,像似请求,冥冥中又带着某种诱惑。“让我靠一会儿。”
“可是……可是……”犬人坐在原处,浑身僵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的心砰砰直跳,几欲破胸而出。
“每次我靠近你你都会避开,一个半月来始终如此,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不习惯?从战场回来后,我不曾与其他兽有过……亲密接触。”
“现在有了,”莫雷迪轻笑道,说着还用脸颊和耳朵蹭了蹭对方结实的肩膀,“这种感觉怎么样?”
犬人没有回话,只是一下下喘着粗气。背后的尾巴摇得飞快,惊起一片飞虫。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你的表现太差劲啦。完全没有你这个年纪的兽该有的那种驾轻就熟。”狐狸看着惶恐而激动的艾萨克,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我甚至怀疑你还是个处子。”
“什么?处什么??”
“你以前和其他兽做过爱吗?”
直白的问话脱口而出。狐狸打量着犬人沾满草屑和尘土的面庞,期望能看到对方无所适从或羞赧不堪的可爱模样。出乎意料的是,艾萨克没有这些反应,他的脸僵住了,软塌塌的耳朵倒在头顶,棕灰色的眼睛失了神,怔怔地望着远方渐渐下沉的夕阳,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做过很多次。”最后他小声咕哝道,声音沙哑。“都是两年之前的事了。”
“哦?出意外了?你的性生活为何出现了断档?“
面对急切的追问,艾萨克欲言又止,嘴巴张开又合上。
“为情所伤?”
“不……”
“染了什么见不得兽的病?”
“没有……”
莫雷迪看出对方不想吐露更多,便不再纠缠。“真是浪费了这幅好身子。”他嘟囔着,耸了耸肩,手爪抚上对方粗壮的胳膊,上面的灰色体毛又脏又乱,不过结实的肌肉到是货真价实,摸上去手感极佳。他把玩着对方宽大的手爪,身体完全倚在犬人身上,脸侧着,鼻尖探入对方茂密的体毛中。久未打理的身体散发着一种酸臭味,很难闻,却能带来一种莫名的刺激。狐狸耸动着鼻子,心里一直存在的念想被勾了起来。他搂着粗壮的胳膊,一只爪子偷偷往对方胸口挪。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在微微颤抖。
“你……你在做什么……”
莫雷迪不理会结结巴巴的犬人,陶醉地抚摸着垂涎已久的身体,虽然隔着一层粗布,肌肉的纹路还是摸得出来,鲜明的触感让他怦然心动。见犬人没有明显的反抗,不安分的爪子顺着细长的伤疤渐渐下移,摸到了成形的腹肌。指尖沿着轮廓画方块,不时发力戳一戳。他侧着身子靠在对方身上,发觉耳边的呼吸声更加沉重了。还嫌不够似得,他又把一只爪子绕到了对方身后,顽皮地擒住晃荡的尾巴,从尾尖顺路而下。服侍过多位犬人顾客后,他知道这里非常敏感。果不其然,刚刚攥住尾巴根,身边的犬人便像触电一般,身体猛地一颤,嘴中泄出一声闷哼。
“别……别捏我的尾巴。”艾萨克咕哝着,声音沙哑。
“哦?那我该捏那儿?”
狐狸调笑着,目光落到对方饱胀的裆部。鲜明的轮廓此时清晰可见,撑起的棕灰麻布下隐约显出一抹肉色,引得他浮想联翩。无需刻意嗅闻,浓郁的雄性气息已充斥鼻腔,在他高涨的欲火上再添一把柴。毫不犹豫地,他把爪子探向对方胯间。
“别……”
伴着含混不清的话音,纤细的胳膊被握住了。莫雷迪昂起头,面带春色,茶色的眸子注视着气喘吁吁的犬人。 “难道你不想要吗?”他媚笑着,“还是说,我太心急了?”
“我……”
想要,前所未有的想要。但……艾萨克咬紧牙,感觉对方的手爪仍揉捏着他的尾巴。硬挺的阳物与粗糙的布料摩擦不断,消磨抵抗的意志。他闭上眼,脑海中回应出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杂乱的农场,无休止的交合,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不,我不想干那事。“他摇了摇头,声音中满是隐忍和克制。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的下体正支着帐篷大声抗议呢。”
“身体的反应我控制不了。”
“那为何要拒绝?送到嘴边的大餐都不肯吃吗?”狐狸眯着眼睛,声音含混而慵懒,“我没在做生意,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做。”
“别说这种话……莫雷迪,别诱惑我。”
莫雷迪挑了挑眉,眼眸中带上了几分困惑。
“拜托,我很少有这种倒贴的举动,你总要给我点面子吧。”
“抱歉……我不能……”
此时霞光已经有些暗淡,一半太阳已经躲到了西山后,淡淡的月影在天空中若隐若现。日光的温度退去了,可艾萨克觉得脸颊火辣辣的,身体也热得发烫。倚在身上的狐狸犹如一个火炉,源源不断把燥热传过来。他想起了前段时间那个春意浓浓的梦,逼真,溢满不加掩饰的欲望。但给他留下更深印象的还是三年来重复了无数次那个噩梦。下定决心似的,犬人转过身,尾巴从对方爪中挣脱出来,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撤开肩膀,与狐狸拉开了一点距离。
“为什么……”见犬人不住地摇着头,莫雷迪脸上的笑僵住了。
艾萨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你说过,你不嫌弃我的。”
这句话的语调很轻快,仿佛只是在开玩笑。可从那对漂亮的茶色眸子中,艾萨克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浓重忧伤,顿时觉得心如刀绞。刹那间,他意识到自己还曾看到过这种眼神,只是那会儿没有在意。当时狐狸说了一句话:
“很多兽都会嫌弃我,包括我的一些顾客,他们喜欢我这副身子,却对我的身份嗤之以鼻,真是讽刺。”
犬人愣住了,半晌后,他抬起胳膊,宽大的手爪握住对方瘦弱的肩膀。“我当然不会嫌弃你,事实上,我是在嫌弃自己。”
“你告诉过我了,因为当兵时所作的杀戮之事,但那不影响咱俩——”
“不,有一些我没有告诉你。我觉得没有脸面提起那些事。”莫雷迪舔了舔嘴角,觉得口干舌燥。
“还是在战争时期吗?”
迎着狐狸询问的目光,艾萨克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哑着嗓子开始讲述不曾提起的丑闻。
“在世兽面前,我们可能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战士。但在这光鲜亮丽的外皮下,藏着很多令人作呕的事。比如洗劫村庄,比如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再比如……强暴战俘和平民。”犬人挠了挠头,眼帘低垂,尾巴垂在草地上。他缩着身子,好似一只诚心认错的幼兽,“得承认,这事我干过好多次,在监狱,在营房,甚至在平民百姓的家里,不顾道德伦理,强行把对方当做发泄的玩具。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那次,是在一个小村庄的农场中,我和同队的几十名士兵,一夜之中,将八名猫人民兵强暴致死。整整一晚上,尖利的惨叫声一刻没有停止。第二天天明时,我们有说有笑,满脸的轻松愉快,那些猫人则被抛在稻草堆中,满身污秽,沾满了干涸的精液和血。他们中最小的一个还没有我一半高,想必还没有成年,却在这种经历中悲惨死去。而我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说实话,干出这些惨绝人寰之事时,我没觉得有多内疚。直至战争结束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罪孽有多深重。每当再有欲念,我都会想起自己的恶行,想起那个昏暗的农场,无辜者的惨叫以及他们扭曲的面孔印刻在我的脑海中,负罪感折磨着我的心。
“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或许是为了惩罚自己,,或许只是为了某种莫须有的慰藉,我过上了禁欲的生活,一直至今。”
最后一个字挤出喉咙时,艾萨克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好似背负已久的重担从肩上卸了下来。然而这种轻松立刻被惭愧所代替。他低着头,手爪不安地绞在一起,不敢看身边的狐狸,生怕从对方的脸上瞧见厌恶与鄙夷。为什么要说这些呢?犬人心里暗暗后悔,为什么要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展现给唯一的……朋友呢?他沉默着,等待对方的回应——对一个变态强奸犯该有的批判。
“就因为这个?仅此而已?”
艾萨克转过头,惊讶地望着已经站起身的狐狸。他俩爪叉腰,眼睛半眯着,一边嘴角向上翘起。“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原因呢。”他漫不经心地说,语调中透出不加掩饰的嘲讽。“罢了,如果你实在不情愿,我也不强求。咱们回去吧,别傻待在这儿了。”
“呃,我只是……”
犬人还想说些什么,但莫雷迪已将转身开始往山坡下走了。夕阳此时已完全匿了行踪,昏暗的月色洒满山坡。迎面而来的风仍带着暖意,空气依旧干燥。艾萨克也站起身,一爪提起装满草药的布袋,一爪将自己破破烂烂的皮甲抱在怀里,慌慌张张地走下虫鸣窸窣的坡地。
“喂——等等我。”
莫雷迪没有放慢脚步,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摆来摆去。直到上了主路,犬人才追上他。夜空中弯月蜷缩着躲到云后。昏暗的光线下,艾萨克看不清狐狸的表情,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踌躇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莫雷迪……你……生气了吗?”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没有和你做……”
“哇哦,听起来好像我在欲求不满地求你操我。”
“不,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犬人苦着脸,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不知该怎样解释。这时走在前面的狐狸朝他摆了摆爪子,示意他不用纠结了。
“老实说我的确有点不高兴,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在主动投怀送抱时被拒绝。”莫雷迪说。此时他已经把草帽摘下来了,挺翘的臀部随着走路一摆一摆的。”可真正的关键在于,艾萨克,我觉得你很蠢。”
“蠢?的确,经常有兽说我又呆又傻。”
直白的回复配上无奈的眼神,让莫雷迪不禁嘴角上扬。“看来你是真傻。”他轻笑着,眸子中透出几分柔和。“我的意思和他们不同,我嘴中的蠢,针对的是你始终拘泥于过去。你的内疚,你的忏悔,你的自我厌恶,统统愚不可及。”
“难道这样做有什么错吗?”犬人被对方的话弄糊涂了。
“这和对错无关。”狐狸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觉得这些毫无意义。在我看来,它们都是虚无缥缈的, 因为你根本没有采取真正的行动,所谓的禁欲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他顿了顿,眼睛盯着身前蜿蜒的土路。“你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有怎样的过去,而在于你根本不敢正视过去,你一直想否认它,逃避它,一直被它所折磨。”
“我……”
艾萨克张口结舌,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辩驳的话语,仿佛莫雷迪说得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以前身边的兽们都因他的过去而厌恶他,而这只狐狸则提出了截然不同的,真正说入他心坎里的观点。
“我之所以明白这点,是因为我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也曾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犬人抬起头,注意力被对方的话语所吸引。暗淡的月光下,狐狸小步踏在土路上,手里抓着草帽,动作轻缓,面容平静,茶色的眸子闪着微光,却深不见底,无法看透。“我告诉过你很多趣事,都是我游历四方时经历或听说到的。”他呢喃着,“但我从没提过,我小时候如何被兽贩子卖给几个炼金术师当活体实验品。
“我也没有详细描绘,那几个大腹便便的家伙如何用花花绿绿的药物改造的我身体,如何把我当作性玩具,日夜蹂躏。
“至于后来被转手卖到一个贵族手下当肉奴的生活,就更不用提了,你根本想象不到那只衣冠楚楚的狼人有怎样变态的嗜好。”
听到这些话时,跟在后面的艾萨克惊得体毛直立,直打哆嗦,不敢想象这只娇小的狐狸还有这种经历。莫雷迪却表情淡然,语调毫无波澜,仿佛讲得只是生活中乏味的琐碎小事。他稳步走着,远处在路的尽头,高耸的城墙在月夜下显出形体,几点亮光在城墙上若隐若现,那是哨兵提着灯在城垛上巡逻。
“后来我获得了自由。”狐狸漫不经心地继续说,“从阴暗的密室里被带到阳光下的那一刻,我没有感到惊喜,有的只是迷茫,以及对自己这幅身子的无限厌恶。那段时间里一想到自己的遭遇我便有自杀的念头,受困时就有,只是没有机会实施。”他歪过头,朝一脸愕然的犬人笑了笑,“但我没有干这蠢事,我选择接受过去,用这幅被改造过的身体和肉奴岁月里学到的“技巧”谋生,去过自己最想要的生活。被囚禁在密室中时我想‘去外面看看’,现在,我正在这样做。”
“可是……可是……咱俩的情况不同啊,你是受害者,而我是施害者。”
“话虽如此,可哪只兽的过去没有污点呢?”莫雷迪轻声道,目光落在渐渐靠近的城墙上。”对于任何兽来说,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接受——而非深陷其中无法脱身,然后,向前看。艾萨克,听我的,向前看。”
接下来的路程中,两只兽都没再说话。沉默中,艾萨克静静思索着刚才听到的话。走在前面的莫雷迪步伐轻快,似乎为能道出这番话感到高兴。随着时间的流逝,城墙越来越近了,城垛上的灯火忽明忽暗,因为正处和平时期,日落后城门仍大开着。片刻后,出城采药的两兽来到了城门口。值守的卫兵已经换班,艾萨克留下的长戟也被收走了。值守的棕毛狼人哈欠连天,一句话没问就放他们进城了。
“真是不负责任。”艾萨克抱怨道。
“又来了。”莫雷迪耸了耸肩,“你就别瞎操心了。”
犬人回了居住的营房一趟,放下老旧的皮甲后陪狐狸返回那家熟悉的酒馆,一个多月来那儿不仅是狐狸的工作场所,也是他的住所。与莫雷迪并排走在石板路上,艾萨克觉得浑身不自在,脸颊烧得发热。他能感觉到行人投过来的目光,有些是好奇,有些则带着玩味与会意,还有一些纯粹是看热闹。莫雷迪在城里早就小有名气了,而他则是日日站在门口的卫兵。路人会如何看待他俩呢?顾客和侍者?嫖客和小倌?一对朋友?或者是……不知处于什么目的,莫雷迪此时正挽着他结实的胳膊。两只兽走得很近,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意识到这一点,艾萨克觉得脸更烫了,呼吸也开始加快。可不出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酒馆斑驳的木门前,艾萨克立刻想起了对方即将离开的事实,心顿时凉了半截。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做到不动声色。
“无论如何,今天都辛苦你了。”莫雷迪伸爪将装满草药的布袋提过来,“时间还不晚,进去陪我再喝一杯?顺便……”他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们还可以商量一下刚才没做成的事。”
“呃……那个……”提起那事,犬人又是一副窘态。“还是算了吧。”
“亏我浪费那么多口水和你唠叨。难道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你的开导……”
“如果说没有时间了呢?”莫雷迪挑起眉,头上毛茸茸的耳朵支棱着。“如果明天下午我就要走了呢?”
“那……”
这下犬人犹豫了,放到以前他一定会摇头,可听过对方那番话后……得承认他真的很想做,虽然一直禁欲,一个健康雄性该有的欲念他都有,再加上身前又是让他心动已久的兽,拒绝便越发困难了。狐狸看出艾萨克已经动摇,也不急着做什么,只是推着他望酒馆里走。“先喝两杯再说,在外面待了半天我快要渴死了。”
推开嘎吱作响的老旧木门,昏黄的煤油灯光映入眼帘。时间还不算太晚,可不知怎的,酒馆里空荡荡,只有十来位狼人客人聚坐在一张由几张桌子拼起来的长桌边喝酒。他们没穿上衣,破旧的粗布短裤上满是污迹,毛发杂乱的灰色身躯上散发者一种难闻的酸臭味。艾萨克一面为酒馆内的萧条而纳闷,一边打量着这些顾客,觉得他们很面熟,似乎是城南佣兵行会里的佣兵。那些兽显然也发觉了他们的到来,都抬起头,齐刷刷地把目光投过来。
“呦,那只小狐狸回来了。”
不知哪只尖嗓子的狼人叫了一声,十几个狼人壮汉都站起身来,有兽动作太急,将身后的椅子带倒在地,聒噪的撞击声顿时回荡在酒馆中。艾萨克皱了皱眉,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吧台,发现酒店老板正诚惶诚恐地瑟缩在座位后面,其余的侍者早就不见踪影了。眼看那些狼人靠过来,艾萨克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将一脸诧异的狐狸挡在身后。
“哥们儿,这个酒馆今晚被我们包了。”
一只棕灰色的狼人站出来,含混不清地咕哝着,浓重的酒气铺满而来,熏得艾萨克直耸鼻子。
“现在你可以走了。”另一只深灰色的狼人叫嚷道,说话时将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
还有很多声音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艾萨克意识到来者不善,考虑到对方人多势众,他觉得妥协为上策。“那好吧。”他咕哝道,一爪握住狐狸的胳膊,“莫雷迪,咱们去别处喝。”
“你得滚,但那只狐狸要留下来。”
犬人顿时猜到了这些家伙想做什么,他龇起牙,胳膊上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了。身边的莫雷迪看起来还算镇定,“谢谢先生们肯来赏脸,抱歉的是,我已经不再提供服务了。”
“哈?小倌还有休假的时候?”
“别磨磨唧唧的,哥几个大老远赶过来,都等着你来伺候呢。”
“别担心,老子有钱,还有能让你爽上天的大棒。”
狼人佣兵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脸上满是猥琐淫荡的笑。其中三个走上前来,意欲将艾萨克和莫雷迪分开。“你是聋子吗?蠢狗,你可以滚了,别打搅我们的好事!”
多数情况下,城卫都会避免和佣兵们发生正面冲突。但艾萨克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抬爪挡开朝狐狸伸去的爪子,用身体将狼人和狐狸隔开来。“快跑,莫雷迪。”他小声嘟囔道,眼睛打量着正摩拳擦掌,将他们包围起来的佣兵们。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满口酒气的棕毛狼人嘶吼着朝艾萨克扑过来。犬人身子下沉,避开对方的爪击,胳膊上的肌肉紧紧绷起,一记上勾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对方的下颚上。伴着一声闷哼,棕毛狼人仰趟到地板上。艾萨克没有花更多精力在他身上,他迅速转过身,抬臂护头挡住另一名佣兵的挥击,紧握的拳头带着风声轮到那只意欲擒住狐狸的狼人脸上。眼看包围圈出现了缺口,莫雷迪也不再犹豫,越过瘫倒在地的狼人后全速朝酒馆门口奔去。艾萨克挺身抱住前去追赶的狼人,还没来得及撂倒对方,另一只狼人已经抡起木椅重重朝他背上砸去。钝痛从脊背上爆发开来,犬人抽了口凉气,拖着怀里的狼人一同栽倒在地。正想挣扎着站起来,木椅的一条腿便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深入骨髓的痛楚汹涌而至,他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失力,倒在破旧的木地板上再也爬不起来。脑后凉凉的,有温热的液体溢出来,流到了脖颈上。他的意识模糊了,周围的叫骂声混杂成一片。最后一瞥中,艾萨克看到那个红棕色的身影冲出了酒馆,他扬起嘴角,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4
黑暗开始有些变化了。
有隐约的声响和光线透进来,搅动着混沌的意识。始终包裹着他的失重感消失了,身体有了坚实的着落。阵阵钝痛从后脑勺传来,好像有一柄锥子在钻他的脑壳。他粗喘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土黄色的木质天花板悬在头顶。身上盖着灰白的毛毯,身下是略显窄小的木床,软绵绵,床单下八成垫了棉垫,躺起来比营房中的行军床舒服得多。艾萨克眯着眼睛,恍恍惚惚地望着床边墙上的百叶窗。透过道道缝隙,他看到了幽深的天幕和细碎的群星。车水马龙的声音从街上传来,听起来莫名的模糊,遥远。
“你醒了?
熟悉的悦耳声调传入耳中。艾萨克使劲眨了眨眼,棕灰色的眸子终于清亮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坐起身。刚抬起脖子便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脑袋嗡嗡直响。后脑勺钝痛不止,将他的头拖回枕头上。他发出一阵吃痛的哼声,抬起的手爪摸到了缠在头顶的厚重绷带。一幕幕画面开始在脑海中回映:成群的狼人佣兵,冲突,一把木椅狠狠抡到他的后脑勺上,莫雷迪逃出了酒馆……犬人瞪大了眼睛。“莫雷迪?”他缓缓侧过头,心头一喜,长长舒了口气。那只橘黄毛色的狐狸正坐在床边的一把木椅上。他看上去毫发无伤,仍是那副装束,一条遮羞布垂落胯间,面上带着浅笑,正用木勺在一个盛满褐色浓汤的简陋陶碗里搅拌着。床边还有一个小木柜,上面放满了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以及一盏煤油灯。火苗跳跃着,昏黄的光线充斥着房间。
“好好躺着。你头部的伤很严重。”莫雷迪轻声说,“这儿是酒馆二楼的的客房,也是我平时的住处。赶过来的巡逻队把那些佣兵轰走了,之后我和他们一起把你抬了上来。”
“呃……当时我是昏倒了吗?”
狐狸点了点头。“事实上,你昏迷了整整两天。那些家伙下手真够狠的,我赶回来时你的头已经浸在血泊中了。”他站起身,走到床前,把碗递到犬人嘴边。“张嘴,慢慢喝,别呛着。”
酸涩的浓汁涌入喉中,刺鼻的气味灼烧着鼻腔。艾萨克咧嘴皱眉,一脸苦相,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莫雷迪缓缓倾斜着陶碗,脸上似笑非笑,让兽捉摸不透。“简单来说,你差点就没命了。有没有严重的内伤暂且不说,单是失血过多就能把你送进坟墓,还好我知道一些秘方,恰好能应付这种情况。”
“听起来……是你救了我的命。”
“伤口缝合是一位赶过来的犬人医生搞定的,那事我不太在行,不过止血愈伤以及滋补身体的药都是我调的。”
“真不知道……咳咳咳……”犬人咳嗽着,嘴里回荡着挥之不去的苦味,他看到了碗底堆积的药渣。“真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
“我的本事远比你想象的多。旅行本身就是一位严师,我从它那儿学到了太多东西。”莫雷迪咕哝着,语调中隐隐透着自豪。他将碗放回床头柜,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眼睛打量着头缠绷带,耳朵贴在枕头上的犬人。“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和那些家伙发生正面冲突。难道你真的认为自己干得过那一群兽?”
犬人摇了摇头。
“你本可以自己溜出去,亲自把巡逻队招呼过来。”
“你说的没错。我当时是有点犯糊涂。”艾萨克讷讷地说,他接过狐狸端过来的水,一饮而尽,“但……当时那种情况,我实在不想把你独自留在酒馆里。”
狐狸挑了挑眉,眼波流转,嘴角不易觉察地扬了扬。
“巡逻队的兽们都很懈怠,再加上谁也不想跟那些佣兵扯上关系,天知道我把他们叫过来前你会经历什么。”
“老一套呗,还能是什么。”
“他们有十来只兽。”
“我经受得住。”
“可在那一刻,狼人佣兵们凑上来的时候,我分明在你眼中看到了恐惧。”
莫雷迪怔住了,他低下头,手爪抠弄着褪色的旧被单,尾巴盖在犬人大腿上。“那不是恐惧,是厌恶,”他轻声说,“我不喜欢在被迫的状态下同时服侍很多兽,那会让我想起身为肉奴时的往事。”
“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个。”
“即便如此,遭受那些也比眼看你这个傻瓜弄死自己要强。”
仿佛某个开关被触碰了一般,艾萨克觉得一股热流突然涌上他的脸颊,他想说些什么,却张口结舌,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谢……谢谢你。”最后他抬爪握住了对方纤细的胳膊,结结巴巴地挤出这几个字。
莫雷迪打量着笨拙的犬人,顽皮中带着狡黠的笑意重新浮现在脸上,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一句谢谢就把我打发了?”
“啊?”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艾萨克措手不及。
“不仅如此,你昏迷的两天里我一直在照顾你,几乎是寸步不离。对此你总得表示一下吧?”
“呃……那你想要什么?我的饷钱不多,也没什么权势能为你提供便利,并且——”
“我不需要钱,也用不到权势。”莫雷迪轻笑着,他俯下身,手爪抵在坚实的胸口上,与对方四目相对。
“我想要你。”
“你……你……”
艾萨克结巴着,觉得脸上瞬间烧起了一把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莫雷迪的头已经凑了过来。两张嘴霎时贴在了一起。艾萨克呜呜叫着,似乎有抵抗之意,莫雷迪则轻车熟路,一爪揽上对方的脖颈,先是吻部的细致磨蹭,继而派出灵巧的舌头,舔弄对方的嘴,挑逗紧闭的牙关。犬人还想挣扎,大脑却被吻部的鲜明触感所俘获。他睁着眼睛,莫雷迪俊美的面孔近在咫尺。炽热的呼吸迎面打来,混杂着对方的体味,一齐在鼻腔内涌动。他觉得意识有些恍惚了,牙关在对方连连进攻下宣告失守。温湿柔滑的舌头钻了进来,在他的口腔中肆意翻搅,舔过牙床,逗弄另一条生涩的舌。几经撩拨下,头脑昏沉的犬人也按耐不住,舌头与对方打成一片,纠缠时在两兽嘴间搅出阵阵春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莫雷迪终于鸣金收兵,他缓缓抬起头,在两兽嘴间拉出一条纤细的银丝,脸上带着陶醉,染上春情的眸子欣赏着轻喘不止的犬人。他坏笑着,趁对方仍在犯迷糊,胳膊一摆,掀开盖在犬人身上的毛毯。宽阔的胸膛倏地暴露在空气中,两颗嫣红的肉粒在灰白的体毛中格外醒目,结实的小腹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再往下看,一座小丘毅然挺立在犬人胯间,峰顶处,粗布短裤的布料已被润湿,看上去格外情色。
“只是接个吻就城成这样了?狗狗真是不像话呢。”
艾萨克不住地喘着气,耳朵和面颊因羞赧不堪而变得滚烫。“你……你要做什么?别……不要乱来……”
“没乱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狐狸呢喃着,抬爪解开对方的腰带,只把短裤脱下一点,沉寂已久的暗红色巨物便气势汹汹地弹了出来,在空气中微微搏动着。饱胀的囊袋缀在其下,被积蓄已久的精华所充盈。“真是个大家伙!”莫雷迪惊叹道,两眼放光,仿佛发现了深藏的宝藏。
“不要……等一下……”
犬人徒劳地叫嚷着,他想坐起身,制止肆意妄为的狐狸,但他做不到。自从被灌了一肚子汤药后,难以忍受的头疼消失了,可不知怎的身体也彻底失了力气,仿佛肌肉筋骨被尽数抽离,整只兽瘫软在床上。他这才明白狐狸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挣扎了,没有用,现在的你连只五岁幼兽都对付不了。”莫雷迪调笑着,媚眼如丝,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此时他干脆跨坐在犬人的小腹上,手爪抚上结实的胸膛,毛茸茸的尾巴一次次拂过对方饱胀的阳物。他能感觉到犬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你可不要怪我,如果你心甘情愿,我也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来让你就范。”
“为什么……一定要干这种事啊。”
“我觉得一只正常的雄兽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你一定是禁欲太久脑子憋坏了。”狐狸耸了耸肩,“我得给你治一治。”
艾萨克还想说些什么,可话一出口就化了轻哼。莫雷迪握住了他的肉根,手法娴熟地揉捏套弄起来。小巧的手爪时而上下摩擦青筋暴露的柱身,时而拢住膨大的蘑菇头飞快旋动,爪上的肉垫与炽热的阳物摩擦着,带来极致的刺激。犬人身体微颤,阔别已久的快意冲击着他的大脑。难以言喻的舒爽从胯间一波波涌起,如洪水般势不可挡,席卷他的全部意识。他轻喘着,嘴里含混不清地叫停,身体却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如果能动,恐怕他已经开始主动挺腰,让阳物与对方的手爪产生更亲密的接触。那坚挺的器物搏动着,在细致的服侍下一圈圈胀大,铃口在空气中翕动不止,孜孜不倦地吐出汩汩水液。
“真是不错的反应,你的身体比你可爱多了。”
看着双眼渐渐迷离的壮硕犬人,莫雷迪露出了满意的笑,他能感觉到炽热的阳物抖动得越来越厉害,自己的爪子已经被它的清液弄得黏腻湿润。遮羞布下的小玩意不知何时也有了反应,勃起胀大,顶起遮掩的帘幕。“差不多是时候了。”他咕哝道,声音沙哑,面带春色,显然也有点按耐不住了。
艾萨克还在哼哼着,一边享受愈演愈烈的快感,一边象征性地表示反抗。就在他几欲奔上高潮时,胯间的服侍戛然而止。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的呐喊已从嘴中蹦出。
“你怎么停了?”
他闭紧嘴,眼神飘忽,不敢看一脸戏虐的狐狸,心里一面为自己轻易地被快感俘虏而羞愧,一面暗暗祈祷狐狸把这快活事进行下去。莫雷迪自然不会草草了事,他探着身子,从床头柜上抓来一个手掌大小的椭圆陶罐,眼睛欣赏着犬人难耐而羞赧的表情。“你让我停我就停呗。”
“可是……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能……”
艾萨克低着头,看到莫雷迪不紧不慢地打开陶罐的塞子,一只爪探了进去,贴着内壁蹭了两圈,刮出一团淡粉色的膏脂,浓郁的花香味扑面而来,撩动着犬人的神经,他觉得身体更热了,胯间的器物更是胀得发痛。骑在他身上的狐狸到是无情得很,置搏动的肉根于不顾,自顾自地将沾满膏脂的指爪探到身下,抹到翕动的穴口上,填入紧致的甬道里。“所以说,你还是想要咯?”他调笑着,沾满膏脂的指爪在后穴内搅动不止。“我以为你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呢。”
“我……”
犬人不说话了,他皱起眉,似乎有些恼怒,表情好像受了欺负却无力还手的小孩子。胯间的阳物则很坦率,铃口泌着泪珠,乞求更多的安慰。莫雷迪见状笑得更开心了,他半蹲着身子,挪了挪地儿,屁股悬到对方的胯上。从这个艾萨克的角度看去,狐狸下半身的风景一览无余,。缠在腰上的遮羞布向外凸出,耷拉在同样精神抖擞的肉根上,精巧的毛绒囊袋垂落其下,看上去煞是可爱。屁股丰满圆润的曲线不加掩饰,与下方搏动的肉根凑在一起,再搭上对方优美的身段,动情的俊俏面容,一幅让兽血脉喷张的春宫图近在眼前。犬人抽了口气,感觉体内有股燥火肆意奔流,叫嚣着想要发泄出去。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后穴贴到了他的阳物上,软嫩的穴口翕动着,轻轻啃噬着充血过度的顶盖。胯间凝聚的欲望如此急迫,几乎占据了全部意识。他觉得自己被身上的狐狸魅惑了,刹那间,他只想要进入这只让他魂牵梦萦的兽,其他的一切都顾不上了。
“来吧……莫雷迪……”
“哦?”
“我……想要了……”
“这才是诚实的好狗狗嘛。”
虽然深谙此道,虽然润滑与开拓工作已经做好,进入过程仍不能操之过急。莫雷迪两臂抵着犬人的小腹,膝盖弯曲,缓缓放低身体。他能感觉到心念已久的肉根正一点点地挤入饥渴的后穴,一时间春心荡漾,口中泄出诱兽的低吟。艾萨克眯着眼,全部心神都被勾引到胯间。阳物从上到下渐渐被包裹的感觉一波波涌上来,催动着最原始的渴望。伴着一次深呼吸,胯间的狐狸身子猛地一沉,身经百战的后庭将坚挺的庞然大物尽数吞入。艾萨克只觉阳物被一紧致的密处攫住了,在舒爽中与莫雷迪一齐发出饱足的哼声。
“这感觉……还不赖。”
狐狸咕哝道,享受着下半身的充实感,炽烈的热浪从阳物上散发出来,挑得他情欲更加高涨。不做等待,四肢共同发力,托着他的身子在对方胯间上下跃动。有了膏脂的帮助,承欢的甬道内温湿滑腻,开拓过程畅通无阻,阳物进出干脆利落。先前的刺激已让犬人难以招架,此刻更是被快感冲得落花流水,彻底沉溺其中。他喘着粗气,身上的肌肉紧绷着。下体一刻不停地被套弄,挤压。肠壁抱着柱身不肯松手,整个后穴内好似有无数张小嘴,一齐吮吸嘬呡着圈圈胀大的阳物,又似一群强盗,力图将对方贮藏的精华尽数掠走。犬人的眼睛迷离了,一切感官都被汹涌的快意攻陷了。
“好舒服……莫雷迪……你下面……太棒了……”
“那还用说?”
狐狸眯着眼睛,小巧的耳朵支棱着,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惬意地摇摆。他的动作幅度更大了,每次都高高抬起挺翘的屁股,只留胀大的顶盖停在穴口,再猛然下座,感受着饥饿的身体瞬间被喂饱。他不断微调着方向和姿势,最大限度地索取快感。青筋暴露的柱身摩擦着湿滑的肠道,膨大的圆头一次次狠狠顶在最敏感的那点,引来他浑身颤抖,嘴上欢声连连。
“嗯……啊……舒服……哈……”
“虽然……嗯……闲置许久……你这玩意儿……啊……还是挺有本事的……”
“我……呃,你慢点,我……呼……”
艾萨克深呼吸着,阳物在紧致后穴的啃噬吮吸下几近缴械投降。享受灭顶快感的同时还要死守精关,这对疏于情事的犬人来说可不容易。他开始示弱,含混不清地哼哼着让狐狸动作小一些。正骑在肉根上欢欣起伏的莫雷迪可不管这些,只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尽可能得让密道深处得到更多抚慰。在他的胯间,精巧的粉嫩器物挺翘着,威风凛凛地顶开遮羞布,上下晃动的铃口处流出蜜液,润湿了肉嘟嘟的蘑菇头,洒落下来,沾湿了犬人小腹上的灰白体毛。他叫得更欢实了,软糯的嗯啊哼声回荡在房间内,床头柜上的灯火摇曳着,昏暗的光映照在色气满满的脸庞上,朦胧中为原本俊俏的狐狸更添几分风情与诱惑。这一切的一切都刺激着艾萨克,他想闭上眼平复一下心情,却舍不得错过对方的任何一个表情。鼻翼耸动着,将对方身上散发的气味铭记心中。耳朵被情爱的声音所占据,任何一段呻吟,都伴着胯间阳物被紧紧包裹与吮吸。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后穴一波波地收紧,律动,比他以前进入过的任何一处都销魂百倍。又是几个回合下来,他再也忍受不住了。
“不行了……啊……我……我要……”
“我也要……哈……去了……”
随着一次前所未有的深入,艾萨克觉得肉根被死死咬住,他身体一抖,交出了积蓄已久的浓稠精华。刹那间,他的双眼失了神,整只兽被淹没在快意的海洋中。缓过劲时,他感到小腹上温热潮湿,有浓液流淌其上。泄过的阳物稍显疲软,仍被留在对方的体内。跨坐在他身上的莫雷迪此时已停了动作。他嘴微张,轻轻喘着气,面上挂着饱足的笑,漂亮的茶色眸子中透着欢愉。“怎么样?”他轻声道,嗓音微微有点沙哑,“舒服吧。”
“简直是妙不可言。”
“可惜你泄得太快了,”莫雷迪耸了耸肩,手爪划拉着泄在对方小腹上的浊液。“如果想,我还能坚持很长时间,但你显然没那个本事。”
“没办法,我憋得太久,而你又是如此的技艺高超。”
“这可不是优点,我确信将来你会记恨我的,因为再没有一只兽能给你带来这般极致的体验。”
听到这句玩笑,艾萨克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再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莫雷迪即将离开了,心头飘起一抹挥之不去的愁云。他垂下了眼帘,耳朵也耷拉下来贴在头顶,嘴微张着,欲言又止。他想问问莫雷迪能不能留下来,他愿意为他找个正常的住处,讨份寻常的工作,只要是莫雷迪想要的,他一定尽力去做。但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一抹苦涩的笑,偷偷爬上嘴角。
“喂,你这副样子很是破坏情调啊。”
犬人闻声抬起头,目光落到微微皱眉的狐狸身上。“无论刚才你想到了什么,都让它从你脑海中消失。”说着莫雷迪抬了抬屁股,疲软的阳物从后穴中溜了出去。他俯下身,胳膊撑着对方的胸膛,脸凑到对方跟前。“今夜是享乐的夜晚,”他直视着犬人。“与过去无关,与未来无关,好好享受当下即可,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你明白吗?”
“呃……”第一次听到莫雷迪用郑重其事的语调说话,艾萨克心里竟有些发怵。“明白了。”
“那就好。”狐狸抬起身,“我想,你一定乐意再做几次。”
虽然回答这问题很让兽难为情,艾萨克还是点了点头。“的确……那种感觉太美妙了。”
“其实还有比那更舒适的体验。马上你就能体验到。”
“哦?”
“现在你的身体能动了吗?”
“还不能。”艾萨克耸了耸鼻子,如实回答。他看到狐狸舔着嘴角,眼睛微微眯起,面上显出诡谲的笑,好似阴谋诡计得逞了一般。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在犬人心里升起来。“呃……你为什么问这个。”
“其实刚才做的不过是热身运动,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莫雷迪不理会犬人的问话,他骑在犬人身上,满脸坏笑,一爪摸上犬人结实的屁股,一爪探向腰间,拉开绳结,遮羞布卸下来,被抛在地板上。艾萨克怔怔地望着狐狸胯间精神抖擞的肉根,耳边响起对方慵懒柔媚的话音。
“我挺喜欢你的,因此,我决定为你提供特殊服务。”

“特……特殊服务?”
犬人结结巴巴道,屁股上传来被抚摸的感觉。指尖按压着结实的臀肉,不一会儿便溜到了臀缝间的密处。艾萨克咽了口唾沫,心里羞赧万分,要知道那儿以前从没有兽碰过,此时却被他心仪的兽抚触着。他隐隐猜到了莫雷迪接下来会做什么,一股热流顿时蹿上脸颊。“住……住手……”他咕哝着,四肢仍是绵软无力,尾巴贴在床单上。“别碰那儿……”
莫雷迪跨坐在粗壮的大腿上,毫不搭理手无缚鸡之力的犬人。他面带轻佻的笑意,膨大的尾巴悠闲摇摆,手爪钻到对方臀下肆意妄为,折腾了几下觉得不过瘾,决定换个姿势。他起身跳下床,将床头的一只枕头拉到犬人身边。仰趟的艾萨克感觉有两只胳膊挤到了自己身下。伴着一股猛劲儿,他身子一翻,面朝下趴在床上,鼓胀的枕头垫在腰腹处,撑起了他的下半身。他费尽全力侧过头,只见自己的屁股高高挺起,半软的阳物贴在枕头上,旁边是满脸坏笑的狐狸,他挺着腰,胯间挺立的肉根在昏暗的煤油光下呈现红黄交织的色泽。
“还是这样子方便些,不是吗?”
“你该不会真要……”
“当然咯,我惦记你这幅身子已经很久了,事实上,从第一次见到你那可爱的窘迫模样起,我就忍不住想要好好操你一顿了。”\t
犬人目瞪口呆,直白的粗话让他脸颊发烧,满心羞耻,却又有一丝丝的……兴奋。相识这段时间来他有过无数的幻想,大脑不顾廉耻,勾勒出一幅幅他与莫雷迪在各种场合,以各种姿势尽情交欢的图景。可想得再多,也没料到自己会成为被进入的那一方。
“别担心,我会温柔以待。保证让你欲仙欲死,相信我,你会爱上那种感觉的。”
柔媚的声音传入耳中,携着情欲与诱惑,撩动着犬人的每一根神经。他觉得喉咙发干,下意识想并拢被分开的后腿,无奈身体仍是不听使唤。
“别开玩笑了……谁会喜欢被……”
“我劝你不要妄下结论。”
说着莫雷迪又回到了床上,他半跪着,身前就是犬人覆着灰毛的结实臀部,粗短的尾巴垂在上面,遮掩着诱兽的缝隙,毛茸茸的囊袋垂在胯间,依旧充实饱满。狐狸听着犬人徒劳的叫停声,感觉兴致更加高昂。他抬起胳膊,两只爪子扣住丰满的臀瓣肆意揉弄,动作粗鲁,好似在捏两块结实的面团。
“喂,停下,感觉这样……好丢脸啊。”
艾萨克叫嚷着,为屁股上的触感倍感羞耻。他发觉自己的尾巴被撩起来了,一只爪攥住了敏感的尾巴根,鲜明的刺激惹得他身体一颤。
“别捏我的尾巴……”
“这种话可不要说出来。”莫雷迪坏笑道,手爪轻捻犬人的尾巴根,他发觉对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不由加大爪上的动作。“身为士兵,你怎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
“莫雷迪,你……该死,等我身体……呼……恢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种时候你还敢威胁我?”狐狸眼睛一瞪,摆出一副愤怒的模样,“看来我得给你这个俘虏一些教训。”说着他拿起先前放在一旁的陶罐,拔去木塞。侧着头趴在床上的艾萨克耸了耸鼻子,嗅到了刚刚闻过的浓郁花香。“真是便宜你了。”他听莫雷迪呢喃道,“这种膏脂是我自己精心调制的,既有上好的润滑作用,还能促进肌肉的舒张,最大程度上减小痛楚,提升快感,在市场千金难求,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享用。”然后,艾萨克感觉自己的臀瓣被掰开了,凉滑的触感从后庭口传来。他不禁身体一颤,青涩的雏穴紧紧闭合着。
“嘿,放松点。”莫雷迪拍了拍紧绷的臀部,另一只沾着膏脂的手爪在穴口轻轻按揉着。“放心,我不会弄疼你,只要配合,你一定会沉醉其中的。”
无奈艾萨克的屁股还是绷得紧紧的,他皱着眉头,嘴紧闭,看上去一副准备宁死不从的模样。狐狸见状噗嗤笑了几声,整个身子压到对方宽敞的背上。“哎呀,不要一直这个表情嘛。”他探着脖子,在对方耳边柔声低语,“我很让你嫌弃吗?”
“不……当然不会。”艾萨克结结巴巴道,他舔了舔嘴角,鼻翼翕动。莫雷迪的身体正与他紧密相贴,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嗅闻着那股体味,他难以自制地又开始兴奋起来。
“那你为何如此不情愿?”
灵巧的手爪仍在坚持不懈地揉弄着紧闭的密处,另一爪则凑到前方,在犬人胸腹上四处游荡,试图安抚紧张的身体。艾萨克深呼吸着,感觉那只爪子夹住了他的乳珠又扯又捏。“我不太想被干……并且……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准备。”他咕哝道。
“这样才有惊喜嘛。”
“明明是惊吓!”
“别计较了,就让我上你一次吧。”
“你现在没在干这事吗?”
“霸王硬上弓我当然做得来,但我希望你配合一点,这样我才能给你最大程度的欢愉。”狐狸含混不清地说,声音柔媚,好似撒娇,又像在诱惑着什么,“别抵抗了,权当满足我一个心愿,也算是你对我的报答了。”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或许我可以——唔……”
犬人话音一软,发出一声低吟。狐狸黏在犬人身上,舌头舔舐着对方无比敏感的耳根,爪子玩弄着殷红的乳珠,时而揉搓,时而用爪尖轻轻刮蹭。“怎么?有感觉了?”
“没,“犬人粗声粗气地说,“一个大男人,胸能有什么感觉。”
“是吗?但是你的乳头已经硬了,胯间那玩意儿也涨得不像话呢。”
艾萨克没有回话,只是受气般地哼了一声。他闭着嘴,防止自己再发出刚才那种软绵绵的声音。然而胸口肉粒上的触感连绵不断,好似有电流被激发,一种酥酥的感觉持续蔓延,说不上难受,反而让兽觉得意外地惬意。不得不承认,他几乎要开始享受这种抚慰了。精神上一放松,一直紧闭的后门便失守了。他感到有手指挤入了他的后穴,缓缓推进,四处摸索,指爪上的膏脂涂到肠壁上,带来凉滑的触感,指上的绒毛摩擦着甬道,挑起阵阵细密的刺激。
“这样才对嘛。”
膏脂的润滑效果极佳,指爪在后穴中进进出出,只有少许生涩之感,抽动了一会儿,第二指也挤进因膏脂变得湿滑的甬道。下半身的异物感让艾萨克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收缩着后穴。
“别紧张,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趴在犬人身上的狐狸在对方耳边循循善诱,一爪有条不紊地开拓着未经人事的后穴,一爪不知疲倦地轮番抚弄两颗硬邦邦的肉粒。虽然他自己也已经按耐不住了,但他知道对处子一定要富有耐心。“一切交给我就好,我会让你愉悦的。””
又蘸了一大团膏脂后,第三根指爪也塞进了温热的甬道。趴在床上的艾萨克喘息着,感觉自己的私处似乎被撑大了,有一定痛楚,更多的还是一种奇异的充实感。虽然仍倍感羞耻,他的反抗意识已经减弱。他能感觉到莫雷迪的体温隔着皮毛传过来,对方的气味在他的鼻腔里久久回荡。背上的兽呼吸着,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耳根和脖颈上,让他产生了恍惚的陶醉感。这让犬人的身体进一步放松,后穴中的指爪活动起来更加流畅。它们一直在四处摸索,按压,似乎在探寻什么。当微弯的食指连续不断地按压深处的某点时,整个甬道突然收缩一下,一股哼声不受控制地从艾萨克嘴中冲出,涨大的阳物也颤了一下,吐出大口清液。
“啊,终于找到了,藏得还挺深。”
莫雷迪喜笑颜开,仿佛一位淘金者终于掘出了金沙。艾萨克则因惊异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一阵前所未有的刺激在下半身酝酿,进而迸发开来。还没理出头绪,后穴中的指爪又开始律动,连续不断,一下下戳弄着那个点。
“唔……”
汹涌的刺激下,犬人再度发出哼声。酥麻酸楚的感觉从下半身溢出,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怎样?我没有食言吧?”狐狸轻笑道,他抬起身,半跪在犬人身后,一爪提着对方的尾巴,另一爪并着三指顶弄着初尝甜头的后穴。艾萨克没回话,只是大口喘着气, 一面为这种难以抵抗的感觉感到诧异,一面不知廉耻地渴求更多。然而就在他飘飘欲仙,几乎要沉沦其中时,一直在后穴中作威作福的三指竟然退了出去。他身体一僵,感到一股空虚猛然在下半身升起,嘴紧紧闭着,这才没有说出让对方不要停的羞耻话语。有火热的硬物凑近了他的下体,抵在微微翕动的穴口处。
“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工作,我也忍不住了。虽然我这玩意儿不算大,对付你这个新兵蛋子绰绰有余。”
艾萨克本以为狐狸会急不可耐地顶入他的身体,不由有些紧张与羞耻,又颇为期待,那种鲜明的快感,他还想要更多。可莫雷迪似乎并不着急,只用阳物抵着后穴,有时前端挤入洞口,立刻便会退出来,更多时候只是用饱满的圆头磨蹭着穴口粉红的嫩肉,铃口泌出的清液与融化的膏脂混在一起,让肉红色的阳物显得油光水滑,黏液沾在扩展过的穴口处,在煤油灯下闪着微光,看上去格外情色。
“噫,你后面的小嘴都流口水,就这么想要我的肉棒吗?”
“少……少废话。”艾萨克满脸羞愤,被狐狸的荤话说得脸颊发烧,“要干就快点干,别墨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
犬人闭紧了嘴,愤愤地皱着眉头。可他的后穴却不像主人那般倔强,在莫雷迪的挑逗下一张一合,翕动不止,活像一张嗷嗷待哺的小嘴。“想要吗?到底想不想?”狐狸调笑着,声音因情欲而显得有些沙哑,肉根在穴口处浅浅抽插着,每次退出,都能感觉那张嘴在恋恋不舍地挽留。犬人本是欲火焚身,这般挑逗下更是浑身燥热,下半身空虚得厉害,对先前酥麻快感的渴望一阵高过一阵。他感觉受了屈辱,却没法抵挡诱惑,“想要……”他咕哝道,羞得整张脸埋进枕头里。“你进来吧,别折腾我——嘶——”
话还没说完,那根火热的阳物已经顶入空虚的后穴。突如其来的充实感与痛楚冲击着犬人的大脑,让他忍不住发出吃痛声。狐狸跪在犬人两腿间,一爪拎着犬人的尾巴,一爪抵着对方的背,柔软的腰肢前后摆动,带着肉棒在对方的后庭处进进出出。因为经过了精心的开拓和润滑,抽插动作比较顺滑,即便如此,初尝此事的犬人还是有些吃不消。
“慢一些……疼……轻点,别那么用力……”
“你这是在向我求饶吗?”
莫雷迪语调轻快地调侃道。他眯着眼睛,嘴角上扬,享受着雏穴特有的紧致。胯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减缓之势,反而变本加厉,次次完全抽出,继而整根顶入,多余的膏脂被带出后穴,将两兽的交合处变得一片泥泞。艾萨克的身体随着狐狸的顶撞晃动着。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的后庭渐渐适应了对方大小适中的肉根,难耐的痛楚渐渐退去,充实感占了主导地位。他感觉狐狸一直在微微调整发力的角度,此时找准了目标,对着先前触碰过的那点疯狂进攻,刚刚尝到的甜头又冒了出来,酥麻爽利的感觉在一次次顶撞中积蓄,弥漫,传到胯间,弄得壮硕的阳物吐水不断,扩散到全身,让他觉得整只兽都飘飘然了。他开始喘气,双眼变得迷离,细碎的呻吟从嘴角溢出来。连绵的快感侵蚀着他的意志,先前抗拒的神色此时已消失了。
“看起来你已经开始享受了嘛。”
“我……该死……哈……没办法……的确……很舒服……”
“终于坦白了,我就喜欢诚实的好狗狗。”
看着壮硕无比的犬人那羞恼而沉醉的表情,莫雷迪感觉自己的征服欲得到了满足,腰肢挺动得更加欢实。硬挺的肉根又胀大一圈,辟开温热紧致的甬道,毛茸茸的囊袋摇摆着,一次次打在犬人的屁股上,发出淫靡的声响。他俯下身,一爪揉着臀肉,一爪探到对方胯间,擒住那根热腾腾的肉棒,指尖揩了些铃口的清液,绕着饱胀的圆头飞快划动。犬人的身体立刻开始发颤。
“啊……别……太刺激了……哈……”
前后夹击让艾萨克无法自持,一声声地呻吟着。仅存的理智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敏感过头了,此前他从未有过如此猛烈的感官体验,一定是狡猾的狐狸暗中动了手脚,可能是最初灌下的汤药,不然就是刚才涂满肠壁的膏脂。但此刻犬人顾不上计较那些了,潮水般的快感席卷了一切,享乐的念头填满了被情欲掌控的大脑,如果身体能动,只怕他现在已经晃着屁股迎合莫雷迪的冲击了。
“我以为你能更硬气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屈服了。”狐狸调侃道,欣赏着对方伸舌喘气流口水的模样。他压在对方背上,手爪不再玩弄几欲喷发的阳物,以防对方过早泄出,胯部一下下顶撞着对方的屁股,抽插间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嘿,新兵蛋子,“他压着嗓子,故意模仿着粗鲁士官的说话声,”把你的屁股夹紧了。”
伴着话音,狐狸的的爪子重重拍在晃动的臀瓣上,犬人身子僵了一下,后穴吃痛地收紧,前端的肉根又吐出一大口黏液。他咬着牙歪过头,努力挤出一副狠相,想要怒斥这只肆意玩弄自己的狐狸,无奈对方的肉根仍在后穴中攻城略地,大抽大送,没出几下积攒的气力就被连绵的快感冲散了,到了嘴边的狠话也化成了细碎的呻吟。
“你这混……啊……混蛋……该死的……哈……”
“我提示你,不要露出那种羞愤的表情,”狐狸舔着嘴角,茶色的漂亮眸子微眯着,好似正在享用一顿可口的大餐,“那只会让我更想调戏你。”
犬人想要回嘴,还没开口,又一巴掌落到了他的屁股上。狐狸向后仰头,把整根肉棒顶入猛然收紧的后穴,嘴中泄出惬意的呻吟。艾萨克感到一股巨力猛然撞到最敏感的那点上,整个魂儿都要被迸发的刺激冲散了。他瘫软在莫雷迪身下,尾巴乱摆,嗯嗯啊啊地哼哼着,再没有抗拒的意思。他战败了,投降了,整只兽都沦陷在那种让兽迷醉的感觉中,此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喜欢的兽狠狠操弄自己,以求达到快意的高峰。近了,更近了,他闭上眼睛,喘着气,流出的口水沾满了脸下的枕头。
“我……哈……我要……嗯……”
“等一下……我也快了……”
“不行了……我忍不住……啊——”
艾萨克觉得神智一阵恍惚,身体痉挛,胯间的肉根抖了两抖,如开闸放水般,泄出大股浓稠白浊。身上的狐狸挺着胯在阵阵收缩律动的甬道又奋力抽动了几下,终是抵不住肠壁的围剿,阳物喷出炽热精液,与犬人一齐沉浸在快意之中。

“喂,你没事吧?”
“看开点儿,不就是被我上了嘛,又不是什么陌生的兽。”
“哎呀,哪有你这样的家伙,爽完后就翻脸不认兽,性品太差劲了。”
艾萨克趴在凌乱的床单上,板着脸,眉头紧皱,一声不吭。狐狸坐在一旁,一边絮絮叨叨地指责犬人心胸狭隘,翻脸比翻书快,一边用湿毛巾细细擦拭对方污浊泥泞的屁股。“你说句话行不行?”他撇了撇嘴,语气中透出不耐烦。“看你那表情好像我把你强暴了似的。”
“难道不是吗?”
莫雷迪被对方怨妇般的语气逗笑了。“当然不是,”他调侃道,把毛巾扔进床边的水桶里揉洗,“你那般享受,怎么能叫强暴呢?”
“哪……哪里享受了。”
“当兵的都和你一样嘴硬?”狐狸耸了耸肩,赌气似的伸爪弹了下对方半软的阳物,立刻激起一阵身体的颤抖。“倒也不是,刚才被我干时你还是蛮坦诚的。“他嬉笑着,开始模仿犬人刚才的呻吟声。“啊……嗯……好舒服……啊……好棒……”
艾萨克被他叫得面红耳赤,羞耻溢于言表。“闭嘴。”他歪头吼了一声,看到狐狸耷拉耳朵的委屈表情时语气立刻软了下来。“你少说两句吧,给我留点脸面。”
“死要面子。”莫雷迪耸了耸肩,“我又不是故意侮辱你,只是想增加点情趣嘛。”他挤着眉头,朝犬人吐了吐舌头以示嘲讽,胳膊伸到对方身下,试图把对方翻过来。“你可真沉啊。”
艾萨克被翻了个身,恢复仰趟的姿势,压在身下的屁股隐隐作痛,好似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连连戳刺着。床很宽敞,完全容得下两只兽。狐狸擦净身体后,把刚才垫在犬人身下的枕头拉到床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躺在犬人旁边。艾萨克瞥见对方慵懒而饱足的神情,心里倏地愉快起来,刚才的怨气一扫而空。莫雷迪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侧着身子,扬起嘴角,抛了个颇具风情的媚眼。艾萨克见状咽了口唾沫,飞快地移开眼睛,他意识到自己的尾巴正在身下蠢蠢欲动,心砰砰直跳,胸口好似小鹿乱撞。狐狸挑了挑眉,想开口调侃一番这只青涩的大块头,最后只是耸了耸肩,伸了个懒腰,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客房安静下来了。床头柜上灯内的煤油默默燃烧,昏黄的光线映照在脏兮兮的木质天花板和墙壁上。百叶窗外,繁星寥落,天空一片深蓝。因为时间已晚,街道上少有行人,不时有马车经过,马蹄踏在石板上,清脆的声响传到客房内,打在艾萨克的心头。他眨了眨眼,再度想到莫雷迪即将启程,不由悲从中来。
“我马上就要走了。”好似听到了犬人的心声,假寐的莫雷迪轻声说。
“呃……这么急着走?”
“我已经在这城里逗留够久了,若不是你迟迟不肯与我欢爱,半个月前我就上路了。”
“你没打算过找个地方定居吗?”
“即使有打算,也不会在这儿。”
艾萨克抿着嘴,知道没有说服莫雷迪留下来的可能。他突然很不甘心。一个半月来他与这只狐狸共度了无数时光,却毫无作为。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朋友?不,他不希望如此,他渴望着另一种层次的关系,比如说,恋人……他是只在感情方面很迟钝的兽,不善于表达,也不善于察言观色。他不知道莫雷迪到底怎样看待他。刚才欢爱时莫雷迪似乎说过喜欢他?别傻了,那不过是一句情话而已,可无论如何,艾萨克都不甘心就这样为他俩的关系画上句号。听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马蹄声,他攥紧拳头,暗暗下决心,一次次为自己打气,他必须要采取一些行动!
“听我说,莫雷迪,我知道这样讲很突兀。”艾萨克扭过头,凝视着半眯着眼的俊美狐狸,声音有些发颤,“事实上,从第一次见到你,你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经常会想到你,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呃……让我……呃……”他搜肠刮肚,拼命想挤出合适的词句,迎着对方的目光,他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先前打好的腹稿也卡在喉中说不出口。躺在旁边的莫雷迪嗤嗤笑了两声,一脸会意,身子向犬人靠近了一些。“好啦,笨狗狗。”他抬起爪,捧住犬人的吻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艾萨克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感觉有两团火包住了他的面颊。在他能组织好语言前,莫雷迪已将把嘴凑上来,与他紧紧吻在一起。“更多的事,咱们明天再商量。”艾萨克听对方含混不清地咕哝着,“现在,我想和你再战一个回合,当然,是我干你。”
“为什么?这不公平!”
莫雷迪没有回答,只是更热烈地与艾萨克吻在一起,唇齿相交,柔舌交缠,津液汇流。他们紧密相拥,互相抚摸。片刻后,昏暗的客房内又响起肉体碰撞声和暧昧的呻吟声。
5
走出城卫处所在的塔楼,艾萨克面向车水马龙的街道,觉得心里空荡荡,茫然无措,又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好像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就在刚才,艾萨克辞去了干了两年多的门卫工作。和他预料的一样,没有哪只兽表示惋惜,他们都认为他的“刻板”与“教条”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身为城卫队长的褐毛肥犬瘫在躺椅上,嚼着奶酪面包,扫了一眼艾萨克的辞职信,二话没说,立刻让下属结算了他的饷钱,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把他打发走了。
这样也好。犬人思忖道,不至于有所留恋。他掂了掂装着钱币的布囊,大步朝那家去过无数次的酒馆走去。

艾萨克没有想到莫雷迪会不辞而别。那个热情似火的夜晚之后,他在第二天的中午醒来。那时狐狸已经没了踪影,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他俩一起采集的大袋草药,都蒸发了一般,好似根本没有存在过,只留下一盏燃尽的煤油灯孤零零地立在柜子上。犬人大吃一惊,急匆匆地穿好衣服,从楼下的酒店老板那儿得知狐狸在后半夜就离开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一路奔到北城门——唯一一扇夜间开放的城门。
“我看到他了,那时距离黎明还有几炷香的时间,他披着一件连帽灰斗篷,腰裹遮羞布,胯下骑着一头杂毛骡子,鞍子侧面挂满了杂物。”
“然后呢?你放他走了?”
“他有放行证,我没理由不让他离开。”
艾萨克目瞪口呆,连证件都准备好了,显然早有计划,那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他甚至……
我马上就要走了。
猛然间,犬人想起了狐狸的这句话。他摇了摇头,尾巴没精打采地垂在身后,理解了“马上”两个字的含义——他刚刚睡下那只狐狸便卷铺盖走人了。
“喂,老兄,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很糟糕。”
“他朝哪个方向走了?那只狐狸。”
“呃……北,就沿着这条”
几乎没有犹豫,艾萨克迈开腿,踏出城门,沿着马车轧出的土路大步前行。每当遇到一只兽,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会上前搭话询问:
“打扰一下,请问你今天见到过一只橙红毛色的狐狸吗?他身材娇小,面容俊美,披着一件披风,还骑着——”
“抱歉,没见过。”赶马的车夫回应道。
“你好,我想问问你今天有没有见到一只橙红毛色的狐狸?”
路边的的流动小贩摇了摇头。
“您好,先生,请问您最近看见过狐狸吗?”
“没。”田中忙于耕地的犬人头也不抬,含混不清地咕哝道。
艾萨克沿路向北走了很久,路过了几片绿油油的田地,拜访了一座脏兮兮的农场,先后在两个小镇上转悠了许久。然而直到日落西山,他也未能打听到半点和莫雷迪有关的消息。看着镇上路边收摊的商贩和结伴归家的农夫,迫使他出城的那股冲动消退了,理智渐渐重组。艾萨克意识到,如果莫雷迪真的有意让他追上,一定会留下某些线索,如果不想,他又何必纠缠着对方不放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更多的事,咱们明天再商量。
但是,艾萨克满心沮丧,面露苦相,你根本就没有给我“明天”!
失魂落魄之中,奔波了大半天的犬人踏上了回城的路。见到城门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黑黢黢的天幕上。他步履蹒跚地走在鲜有行人的街道上,发觉两年来自己第一次缺勤了,没有去南城门值班。但这已经无所谓了。他返回了酒馆,回到那间客房,怔怔地坐在床上,茫然地眨着眼,好似美梦散尽,重新跌落到枯燥乏味的现实世界。无意识的,他俯下身,鼻尖贴到污迹满满的床单上,精液与汗水的气味中,狐狸鲜明的体味清晰可辨,称不上好闻,却莫名的勾兽心魄。犬人闭上眼睛,细细嗅闻着,将莫雷迪存在过的证据深深印刻在脑海中。这一刻,他深深意识到那家伙真的离开了,不是开玩笑!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沮丧,失落,,茫然无措,纠结成一只魔爪,恶狠狠地攫住犬人的心。他呲着牙,鼻子用力磨蹭残留着狐狸体味的床单和毛毯,不知何时,下体的阳物苏醒了,在裤下蠢蠢欲动,与此同时,这个面对残酷沙场时都能面不改色的兽,眼眶湿润了。
狐狸带走了自己的行头,同时也偷走了艾萨克的心。接下来的日子里,犬人一直神情恍惚,魂不守舍,白天站岗时对着视线尽头处裹着绿毯的矮丘直叹气——他曾和莫雷迪在那儿采过草药。晚上照例去酒馆吃宵夜,他还是独自一兽,缩在昏暗的小角落,形影相吊。他开始酗酒,大份的麦酒一杯杯往肚里灌,借此弥补心底的空虚和寂寞。酒馆老板和艾萨克也算熟识,却从未见过这只木讷的犬人如此颓废。出于好心,老板同意了艾萨克的请求,将狐狸住过的那间客房以很低的价格长时间租给他,不加打理,也不允许其他客人使用。每逢喝醉,艾萨克便晃着身子爬上楼梯,到客房中过夜。他把自己裹在他和狐狸用过的毯子和床单中,一会儿为曾经有过的快乐时光而咧嘴大笑,一会儿又为狐狸的无情抛弃倍感愤恨。他开始指责莫雷迪,指责对方搅乱了他的生活。给他希望,继而无情地毁灭它,这是多么残忍的行径。
犬人很痛苦,第一次体验到失恋的感觉。
可无论发生了什么,生活总还要继续。
浑浑噩噩地熬过了半个月后,艾萨克终于冷静了一点。落寞并未散去,只是深藏于心。他渐渐变回了往昔的模样,沉默,木讷,表情严肃而呆板。周围的兽们以为这个傻大个恢复了正常,殊不知他那颗青涩的心经历了怎样的变化。他开始重新面对现实——一个没有莫雷迪的,枯燥乏味的现实。
只是每逢夜晚,艾萨克仍会想起那只轻佻妩媚的狐狸。他还住在那家客房——最近生意不景气,老板并不急着赶他走。或许是心理作用,艾萨克觉得自己仍能嗅到莫雷迪的体味,只有一丝丝,却沁入心脾,撩动着每一根神经,挑起火热的欲望。他不会自慰,认为那只会让自己更加落寞,可一旦睡下,意志隐退,鲜明的渴望凝成梦境,将他笼罩其中。在那片虚幻里,莫雷迪仍在他的身边。他们缠缠绵绵,或在床上,或在柔软的嫩草地上,尽享鱼水之欢。让犬人感到羞愤的是,有些梦境中他竟然处于下位,一面被莫雷迪操弄,一面舒适地呻吟。
这不符合道理啊!应该我是主动方才对!
不管心里怎么想,每逢这种梦境出现,艾萨克都会遗得一塌糊涂。粘稠温热的浊液沾满内裤和胯部,顺着大腿根溜到床单上。面对这种情况,犬人只能一边咒骂狐狸,一边无奈地清理下体。他不知道自己还会惦念莫雷迪多久,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俩之间应该没有更多交集了吧。
但狐狸显然没打算让可怜的犬人完全平静下来。
就在莫雷迪离开一个月后,一个包裹被送到了艾萨克手上。
“这里面是什么?”夜幕之下,犬人站在酒馆门口,提着沉甸甸的封口布袋,满脸狐疑地询问远道而来的蜥蜴人车夫。
“我又没打开过。“赤裸上身的车夫耸了耸肩,深红色的鳞片上沾满了灰尘,拉车的马儿同样如此。他的旅人语很糟糕,吐字间总带着阵阵嘶声,听起来很不舒服。“我只是个信使。”
“你刚才说是一只叫莫雷迪的狐狸托你送来的?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帮他送——”
“拜托,这是我的工作。”蜥蜴人不耐烦地说,手爪紧紧攥着缰绳,细长的尾巴在身后焦躁地摆动着。“给我报酬我就干。”
“你从何而来,呃,我是说,你在哪儿遇到那只狐狸的?。”
蜥蜴人道出了一个艾萨克闻所未闻的地名。他挠挠头,想问出更多和莫雷迪有关的信息:那只狐狸看上去怎么样?那个地方到底在哪?可一身红鳞的蜥蜴人显然已经无比厌烦,急匆匆地挥动马鞭,驱车和伙伴们重新上路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艾萨克提着包裹回到了酒馆的客房。他点燃床头柜的油灯,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解开布袋口的绳结。只见一个漆成浅黄的小木箱安放其中,箱子上还绑着一小份羊皮卷。他抽出羊皮卷,看到一些墨迹透过羊皮纸从背面显露出来。
这是一封信。
艾萨克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砰砰直跳,前些天几经努力压抑下去的情感再度涌上心头,他咽了口唾沫,缓缓展开了羊皮卷,黑色的字迹印在上面,歪歪扭扭,看起来有些花哨,颇有那只狐狸轻佻的风格。

亲爱的笨狗狗:
很好奇你看到这封信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写这封信给你,无非就是想为我的不辞而别道个歉。对不起啦,把你独自抛在床上,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的确是早有计划,可我担心事先告诉你会影响咱俩的心情,以至于没法尽情欢爱,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外,说起来可能有些奇怪。虽然身为一个旅行家,但我最厌恶的事就是当面道别。我受不了兽们那种依依惜别的模样,那会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连续几天郁郁寡欢。既然一定要走,那就走得干脆利落,拖拖拉拉可不是我的风格。
所以,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我这样行事并非轻视你或有意捉弄你。事实恰恰相反,虽然你长了个榆木脑袋,固执己见,保守而死板,对恋爱一窍不通,还有数不清道不完的种种缺点。
但就是你这样一只兽,让我觉得意外地可靠呢。和你在一起时,我感觉轻松自在,无忧无虑,不用有任何顾忌。
我想,我挺喜欢你的。
但你别高兴的太早,我不止对你说过这种话。我就是这样一个滥情的浪荡子,所以,请别把我放在心上,也不要在我身上投注任何感情,不要对我说某些词句,不值得,我也承担不起。我从不是那种适合当作伴侣的兽。最恰当的,还是把我当作一个小倌,记住我为你带来的欢愉,这样就足够了。
当然,你也可以把我视为一个亲密的朋友——亲密到可以发生关系,一个风流的旅行家。我乐意担起这些名头。很难说今后咱们还会不会见面,如果你继续安居在那座城内,那恐怕没机会了。我不会重温过去走过的路,我更喜欢向前看,而这也是我曾给你的忠告,希望它能帮你摆脱往昔经历的泥沼。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无论如何,很高兴能与你相遇。
祝你一切安好。

在信的结尾处没有署名,只有一副用炭笔画的简笔画——一个狐狸头,它竖着耳朵,眼睛眯成一条弧线,舌头伸到嘴外,看起来很幼稚,又有几分调皮可爱。艾萨克用手爪摸索着简笔画,眼睛一遍遍地扫视着信的内容。他反复阅读每一个词,每一句话,脑海中想象着莫雷迪用那色气的慵懒声调叙说这些内容。虽然来信强调了让他“不要动感情”,那句“我挺喜欢你的”还是让艾萨克心花怒放。
至少,不是我一厢情愿。
艾萨克稍感释怀,又把信捏在爪中读了好几遍,直至几乎将内容背下来,他才把信扔到床头柜上。一声叹息后,他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盯着脏兮兮的天花板,耳边是楼下酒馆的喧闹声。各种思绪随来信纠结在一起,如乱麻般无法理清。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哪种感情更多一些。他感到遗憾,还有一种留恋,好似正在经历一场让人忘返的旅行,还为尽兴、,便被强行赶回了家。不过,分离以来始终萦绕心头的空虚与落寞随着这封信消散了,心间的洞补上了。
或许,这样就算结束了吧。
对于莫雷迪那种喜欢浪迹天涯的旅者而言,常人眼中的伦理道德和感情可能真的会变成一种束缚。
虽然意识到了这点,但艾萨克还是不甘心,不愿让他和莫雷迪就此画上句号。他思索着能否给狐狸回信,可一个居无定所的旅行家又怎能收到信?他刚刚探听到了狐狸出现过的城市——尽管不知道它到底位于何处,也算有点线索了,不是吗? 或许他可以去一趟,碰碰运气,即使莫雷迪已经走了,他也可以收集到更多的信息,说不定可以沿着那只狐狸的行程一路追下去。
干脆,我也像他那样,去当个旅行家?即使不能同路而行,偶尔也能遇到吧?
犬人摇了摇头,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荒诞可笑。他知道自己在做白日梦,却又抑制不住。往日狐狸向他描述的旅途见闻在脑海中接连闪过,那些经历如此有趣,让艾萨克既羡慕又惭愧,好似自己糟蹋了“生活”二字一般。如果说莫雷迪的生活是一部多彩而华丽的画集,那他的无疑只是一张粗糙混乱的黑白简笔画。他想为自己的门卫生活找些亮点,但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做不到,单调乏味四个字足以概括一切。日复一日地守在门口,和一群不欢迎自己的同伴共事,最糟糕的是,他完全感觉不到这座城对他的需要。在这种百年难见的和平时代,艾萨克觉得自己身为一名士兵的价值大大缩水了。
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留在这种如死气沉沉的泥潭般的生活中呢?
“真是该死。”艾萨克自言自语道,又拿起信,指爪一下下戳着信尾的狐狸头。“都怪你,让我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你把我的生活给毁了。”他挠了挠头,认为自己应该先冷静一些,这种大事多花几天考虑也不迟。而就在准备熄灭油灯休息时,他突然想起寄来的包裹中还有一个小木箱没有查看。他坐起身,将木箱抱出布袋,想也没想,抬爪掀开了箱盖。见到内容物后,艾萨克皱起眉头,忍不住爆出粗口,血液涌上头顶,烧得脸颊发烫。
在他身前的木箱中,一根硕大的假阳具静静躺在红色的丝绒布上。它造型逼真,色泽饱满,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柱身和圆头分别呈现出褐色与深红色。一条条青筋在柱身上凸出来,更为这凶悍的器物增添了威慑力。假阳物旁边,还放两个雕花小陶罐,艾萨克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狐狸侵犯他时往他屁股里涂的膏脂。一小块羊皮纸夹在它们之间,艾萨克将其抽出,发现上面也有一些小字。
“为了表示真挚的歉意,我专门准备了贵重的礼物来赔罪。那根假阳物出自名匠之手,用了独家秘制材料,触感上几乎能以假乱真,旁边自然是我亲手调制的顶级润滑膏脂,搭配在一起绝对能让你飘飘欲仙,欲罢不能。好好享受,我相信你会感激我的。”
纸片的右下角仍然有一副简笔画,内容是一只狐狸正在操弄身下的犬,那只犬趴在地上,尾巴乱摇,全然一副陶醉的模样,狐狸则挥动爪子,连连拍打身下兽的屁股。仿佛担心示意不够明显,作者还专门引了两条线,分别为狐狸和犬注上了“莫雷迪”和“艾萨克”的名字。
“哦,这个混蛋!我怎么会需要这些东西!”
艾萨克呲着牙,一时恼羞成怒,愤愤地将那片羊皮纸撕成碎片。他猛地阖上箱盖,几乎要把它扔出窗外。
“你个下流胚,我才不会去找你!”
虽然莫雷迪的“礼物”让他倍感羞愤,临近黎明艾萨克还是不争气地做了春梦,任由那只狐狸把自己好好干了一顿,醒来时胯间又是一片泥泞,随之而来的还有股缝间那种隐隐约约的空虚感。
“真是活见鬼!”
擦净身体后,犬人穿好行装,赶去城门口上班。
执勤的全天时间内,昨晚那种逃离当下生活的念想始终在脑海中萦绕。
第二天同样如此。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接下来的每一天,艾萨克都被那种想法纠缠,它就像一颗种子,在犬人的脑海中深深扎根,茁壮成长,逼迫着他去思考,去让步。半个月下来,去外面旅行的想法已经从曾经的荒诞无稽的笑谈变成难以抑制的渴望。他开始盘算自己手中的钱财。因为平时生活节俭——主要开销就是晚上去酒馆吃夜宵,再加上当初从军队退伍时因有一定战功得到了不少的奖金,门卫工作虽然枯燥,薪水倒也算过得去。这样下来,艾萨克便有了不少积蓄。他认为即使不像狐狸那样成为一位职业的旅行者,用这比钱出去游玩一阵子还是没问题的,期间说不定就能见到莫雷迪——他已经把自己的话抛在脑后了。此外,艾萨克的确想换换环境了,他希望能找到一份需要的自己的工作,而不是在这座万事太平的城里做个可有可无的门卫。
收到来信的一个月后,艾萨克最终下定决心,辞职,离开这座城,开始新的生活。

最后一次,艾萨克推门进入那间客房。
房间内的一切——宽敞的双人床,破旧的床头柜,满是污渍的煤油灯等等——他早已烂熟于心。一个打点好的粗布行囊靠在床边,圆滚滚的,塞满了衣物,必备药品和干粮。一张老旧的羊皮纸地图摊在床上,上面有很多勾勾画画的标记。所有莫雷迪曾经谈到过的地方,艾萨克都画上了红叉,而那封信的来地以及其周边地区则点上了着重号。犬人卷起地图,收拾到行囊内。他检查了自己所带的物品,将盘缠分成几份分别放置。一把新买的带鞘短刀系在腰带上,以做防身之用。最后,艾萨克瞥了眼床头柜上那封信,信尾的狐狸头正朝他眯着眼睛笑,他耸了耸肩。
“都怪你这混蛋,一切都变得一团糟。”
犬人收起信封,背好行囊,作势就要走出客房。可刚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就停下了。他有些犹豫,耳朵高高竖起。粗短的尾巴在身后微微翘着,似乎在思索什么。随后他重返床边,从床下拉出那个被寄来的小木箱。箱内,逼真的假阳物和精美的小陶罐仍躺在红丝绒上。虽然刻意清洗过,仍难掩使用过的痕迹。艾萨克觉得脸颊又开始发烧,嘴里不住咒骂着,手爪胡乱挠着头。在羞耻与渴望中纠结了片刻后,他抓起假阳物和陶罐塞到行囊中。
“妈的,要是再让我碰到,我一定要操死你!”
犬人恶狠狠地咕哝道,面带羞愤,大步踏出客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