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回溯者
那天晚上艾涵睡的格外的香甜。她已经非常的疲倦了。
安保大厦已经被摧毁了，她们这几个人是在里琪制造出来的应急帐篷里面睡的。里琪为所有安保大厦内部的人员制造了这样精致的帐篷。虽然名曰帐篷，但是所有的设备一应俱全。——虽然她的本名叫做伊末利斯，但还是以里琪这个名字称呼吧。
艾涵从前一天晚上一下子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几乎睡了一圈多的时间，身上精神了不少。当她醒来时，黄昏那令人感到不愿醒来的朦胧倦怠之光从窗户外透射进来。房间里只有她、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因为原料缺失导致暂时无法修复，只能关机做应急维护的艾比蜜娅。
以及身边的这个让她一头雾水的少女。
这名少女还没有醒来。伸了一个饱满的懒腰之后，望着她，艾涵的内心回想起了昨晚的那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当里琪回到地面上时，她怀中抱着艾比蜜娅的残骸，背上背着力量已经耗尽的巴卡尔（莱西）。
将艾比蜜娅安顿好以后，众人便开始为莱西做紧急处理。其他人则开始动员起来，着手解决整座城市的交通、电力、伤亡等问题。
将巴卡尔的灵魂逼出这具身体是一回事，保住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莱西的灵魂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经过巴卡尔的灵魂的挤占以及里琪的最终武器的炮击之后，莱西的灵魂已经很不稳定了。
一个身体内只能容纳一个灵魂。当一具躯体里面有两个灵魂存在时就会变得“拥挤”，甚至可能导致两个灵魂均出现不同程度的受损或者互相融合导致多方面错乱的情况发生。巴卡尔能够使用“莱西的”能力和武器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其实，巴卡尔在寻求寄宿的肉体时，只能寻求“濒死”的人，也就是说，正好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而完全的活人和死人是无法被强行侵入的。
里琪用【天之混沦-星彩】将巴卡尔的灵魂轰出莱西体外时，也同时将莱西的身体和灵魂一并重创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能因为“第一结果”导致了“第二结果”不尽如人意就去埋怨处理“第二结果”的人做的不够好。
所以问题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在艾涵望的出神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腕和脖子上巨大的黑色铁圈（次元导向器，供能装置）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里琪……”这个名字，艾涵已经叫过很多次了，但是这一次却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有点陌生。
是的，从衣着就可以看出，这次是真正的“里琪”在掌管着身体，而不是和艾涵一起共事几日的伊末利斯了。
“她说……她说她想休息一阵子。”这是里琪的意识接管身体之后的转述。
“几日以来，承蒙你对那个孩子的照顾了……”里琪的眼神躲闪着，嘴唇紧闭。夕阳的余晖之下，整座城市都仿佛静的出奇。
“没事，我很喜欢她……”
艾涵的目光，一刻都没有从身边这个还在熟睡的少女身上移开。
“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样了……”片刻的沉默之后，里琪敲碎了宁静的空气。
“没有关系。”艾涵的语气异常平静。
熟睡在艾涵身边的少女，就是她日日夜夜期盼着回归的姐姐，她心目之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艾伦-莱西。
但是，看着姐姐的样子，艾涵的心中五味陈杂。这到底是一种难过，还是一种无奈，又或者是一种焦急？
其实最多的，还是已经被印证了的疑惑。艾涵苦笑了一下。想不通，只能去问个明白。
大战之后的根特，又回到了往日的喧嚣之中。
处于腐朽与麻木之中的人们的适应能力强的匪夷所思。即使在电力还没有恢复的漆黑夜色里面，他们也总能找到只适用于当下的乐子。
在一座临时帐篷的外面，艾涵正在焦急地等待着里琪对姐姐的治疗。夜已经很深了，甚至快要迎来下一个黎明，但是艾涵还是一点都不想睡。她把自己受的伤也全都抛到脑后。
说是治疗，其实是使用应急的生命维持装置尽量把莱西的灵魂保住。这是和当初将生命火种赋予莱西尸体的装置同一原理的器械，还是非常可靠的。
但是莱西受到的创伤很大。不光来自于里琪的炮击，还来自于巴卡尔的灵魂侵蚀。
没有办法保住完整的灵魂了，只能适当削弱莱西的灵魂以求其存活。
在这个宇宙当中，一个灵魂的“大小”——或者说“进程”？还是说“完整程度”？形容一个灵魂的词语实在是有点贫瘠——和其年龄有关。一般来说，年龄越大，这个灵魂所蕴含的能量便越大。当一个肉体无法承受其灵魂的能量大小时，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疾病，器官衰竭，衰老爬上面容等等，最终导致死亡。但是这并不是精灵的寿命远比人类要长的原因，精灵的肉体力量和人类相比差的并不是很多。精灵寿命更长，主要是因为这个种族的“灵魂容器”的大小天生要比人类高很多。但这又是另外的理论了。
总之，目前的情况就是，为了让莱西存活下去，只能削弱她的灵魂能量；而削弱灵魂能量会导致某些部位出现衰老的迹象，而另外某些部位会出现变得年轻的迹象。至于什么部位具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变化的程度等等都尚不得知。
“那么，大脑也会受到影响对吧。那么姐姐她……还会记得我吗？”
这又是新的失望，这是无法再任性地从姐姐那里得到爱的一种私欲的满足不能，这是对“终于可以安下心来”这一期盼的落空。她难以放下心来。
四周若隐若现的蓝色灯光，拍打在她坚强的身体上。但是她已经成熟了太多，不会再任性了。
只要姐姐能够平安无事，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不记得我也无妨。
就在这时，里琪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用手按在艾涵的肩膀上，示意让她一起进去。
艾涵抬头看着里琪的眼睛，充满了期盼。
里琪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她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治疗完毕之后，里琪将她从大罐之中抬了出来，擦干了身体，安置在了病床上。
“不幸中的万幸，她现在需要的只有休息。”
对某些事情一无所知的里琪并不知道问题所在，但是艾涵……大量的疑惑涌现在她的脑海，她不知从何说起。
削减了灵魂能量之后，莱西的肉体变得更加年轻了，她的年龄看起来更加接近艾涵，少了几分成熟，多了一些可爱；但是头发却向着衰老的方向发展，虽然还是那一头柔顺浓密的长发，但是所有的发丝全部变成了白色，里面蕴含的生命能量被“割除”了。
这是无法预测的变化结果，谁都没有办法预知削减灵魂能量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但正是因为没有办法预测，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构成了简直让人毛骨悚然的“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性。
艾涵捂着自己的脸，仔细回想着当初讨伐安图恩时，在苍穹贵族号上蕾米尔告诉她的一些细节。
银白色的长发，看不见的眼睛，还有骸龙的主人。这些是蕾米尔对她的师傅肖博尔的描述。
而这些描述，再加上最关键的，刚才巴卡尔所拿的那把红色的骸龙复制品，让她已经有很大的信心可以确定，姐姐艾伦-莱西一定和前帝国首席执法官肖博尔-波菲科特有什么关系。
“我一定要让这个‘坏家伙’把一切的真相吐露。”艾涵生气地鼓鼓腮，暗自下定决心。
第五十二章：独裁者
“这样吗……”里琪听完艾涵对事件的陈述之后也同样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我也毫无头绪，以前我没有听莱西说起过有关她自己过往的事情。”
“是吗……”
艾涵有些失落。这样一来，现在只能等待莱西本人醒来亲自问个清楚了。
看着莱西轻声呼吸的睡容，艾涵一脸的宠溺。此时此刻，她更像姐姐，莱西更像妹妹。
“真是的……”
也不知道如果莱西真的变了一个人，那么还能叫做复活成功吗？
在这种充满耐人寻味，无可奈何，又不合理的世界里，艾涵也只能嘲弄般地苦笑一声。
但是就在这时，莱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银色的眼眸，晶莹剔透，如同纯净的冰块般一尘不染，已经完全不像原来失明时那样浑浊无光了。
艾涵有点傻楞了，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考虑过当姐姐真的复活成功并且醒来的时候，自己应当有怎样的反应。
莱西的眼珠向四周扫视着，双目的视线准确地聚焦在一点之上。看来确实是获得了她不曾有过的“视力”。之后里琪向我解释说，她顺便把消减下来的灵魂能量的一部分转移到了莱西的眼睛上，让她获得了视力。
是吗，她可以好好看看我了吗。
但是她好像并不对周围的一切那么的好奇。她本来就拥有作为一个元素师的感知力和能够“看见”一切的“窥视”，这次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器官去感知罢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艾涵身上。
她的嘴唇微张，沙哑着，轻声地说出了那两个字。
“艾涵……”
唉，可怜的家伙，明明已经把自己伪装成了那样的铜墙铁壁，不断地加固，再加固，坚强，再坚强，却终究在至亲之人的一声久违的呼唤之下瞬间土崩瓦解，碎的连渣都不剩。
泪水就像决堤一般涌出，她什么都不管地扑到了莱西的怀里，毫不顾忌地放声大哭。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永远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最脆弱最放肆的一面。
当我需要担起责任的时候，我会坚强地担起它；可当我可以任性一次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像个小孩子一样。
莱西也任凭艾涵将泪水抹在自己的身上。看着怀里确实存在的艾涵，伸出手观察了一番，她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这种魔法中被视为禁忌的生命转移，在科技发达的天界以及“足够的原料”之下竟然可以这么轻松地实现。她又重新回到了这个还算可爱的世界里。
此时此刻，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
“谢谢你，艾涵。但是在此之前，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姐姐还记得我，姐姐还记得这一切，不管她的外貌变成了什么样，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美好的事情吗？
——话说回来，姐姐应该算是变得更加漂亮了吧？
泪水已经流的够多的了。我抹了一把眼泪，亲了一下她的嘴唇，给她拿来了一大杯水。看着她酣畅淋漓地将那么大的一杯水一饮而尽的样子，我再次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趁着刚才艾涵哭泣时拿来一套衣服的里琪默默地站在后面，注视着这一切。等到全部都相安无事时，她才走上前去，跪坐在莱西的一旁，和艾涵一起给她穿衣。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短裤，还有一双帆布鞋和一些内衣，已经足够了。
“不用啦，我自己来就行。这些是里琪你自己的衣服吗？好可爱~”莱西又打量了一下站在她面前的里琪，“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你穿这么‘女孩子’的衣服呢。”
她看着眼前的两人，看着艾涵脸上和胳膊上多出来的伤痕，莱西也落下泪来。
“涵涵你啊，还是这么的不小心。”
她抱着怀里的艾涵，两个人互相端详了好久。
“今天是什么时间呢？”
三个人已经从帐篷当中出来散步了，看着外面的人忙来忙去的样子，莱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听到艾涵报上的日期之后，莱西略感吃惊：“是吗，我死亡了将近一个月吗。”
“是的，在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
艾涵把这段时间的所有事都告诉了莱西，包括去见小贝姐结果差点被杀掉，和小贝姐一起参与安图恩讨伐战去拿到复活莱西的关键“生命火种”，结果小贝变成了自己的武器，以及最近发生在里琪身上的事情，还有自己和亚巴顿的一些互动，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莱西默默地听着，有惊讶，也有欣慰，还有一些难过。
接着，莱西把手放在了艾涵的额头上，一个小型的魔法阵展现在手的周围。
“看起来，我的复活并没有影响到献祭换来的对亚巴顿的封印呢，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应该是托姐姐的福，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奇怪的人找我的麻烦。”艾涵补充道。
“能不能让我见一见小贝化身的斩月呢？”
“呃，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能是去帮助大家搬运物资了吧。”
“其它地区的情况怎么样了？”
“啊，那个，因为……”
三个人向四周环视一圈，被破坏掉的建筑不只有安保大厦，还有安保大厦周围方圆数百米的建筑也都毁于一旦。废墟已经被情理地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有待使用的建材。
“虽然主战场在天空，但是一开始的冲击波也造成了这种破坏，还有‘我’对城市造成的破坏，伤亡很多……”
“是吗，还活着的安保人员和医务人员都去处理这些事情了吗。”
“嗯，我也制作了很多低智能的机器人去帮助他们了。”
目前为止的情况，依旧不能让人省心。
这座城市，又要进入到漫长的恢复期之中了。
但是这座城市不管从物理层面上怎样地重建，也没有办法深入到它的内核，根治它的内部顽疾。
“我想了很多。”在稍作停顿的沉默之后，里琪说道。
她站在夕阳落下之前的最后一丝丝余晖之下，此时此刻，整个城市也都陷入到了夜色之中。一瞬间，五颜六色，欲迷人眼的霓虹灯在整个城市之中亮起，亮在她的身后，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淡蓝色的眼眸和整个城市的灯光格外和谐。
“在整个天界需要变革的当下，我要成为这个国家的实际统治者。”
“实际统治者？什么意思。”艾涵不解地问道。
“我需要成为这个国家的‘大脑’，让它的‘所有’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每一条指令，每一个管理系统，每一个监控，每一架巡逻无人机……”
艾涵听得入了神，不知是在惊讶还是在默默地理解这一切。而莱西，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只是在认真倾听。
“这是……你的意愿？”此时，艾涵突然问道。
“不，这是伊末利斯的意愿，”里琪摇摇头，“她打算在新设计之后的安保大厦建好之后，再利用这能力将整个国家的信息网络都连接在控制中枢上，而她自己，就将成为那个控制中枢。”
“她要成为整个国家的监管者？一个独裁者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呢？还是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和她可以这么做。”里琪平静地说道。
在一般的认知以及常理之中，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决定。
如果真的想要通过一个人的管理做到让整个国家的人都处在开明之中，那么，这个独裁者应该要做到什么程度？
感性与理性的权衡？精准掌控每一个人的状况？亦或者无穷尽的计算能力？
“哈哈哈，吓到了吗？”里琪突然大笑起来，这让艾涵更加地摸不着头脑，而莱西只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叹了口气。
“是的，上面这些想法我真的和伊末利斯商量过，但是我们也一起否定了它。我们早就暗暗地下定决心了，仅仅去做一个旁观者就好，或者说，正确地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是的，战争有战争的处世之道，和平亦有和平之中的难处。无法另辟蹊径的人类，却总是可以在衰落之中获得进化。
这个国家应该得到进化，而这种进化，并不是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而是要让这个族群，在昏黑之中自己摸索，才足以刻骨铭心，刻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到底怎样才是历史前进的方向？那并没有一个标准的规定，只是在一个无形的架构之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历史推进的力量根本不会停下来。只要人类还存活在这里，便总能让世界的发展朝着更加合理的方向前进。
我能做的，只有在即将到来的变革之中，充当自己应该充当的角色，亦或者在一旁默默地观看，感受在人们心中觉醒的力量。
而这些，仅仅是时间问题。
第五十三章：“帝皇”
“姐姐，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呢？我已经饿到不行了。”
“嗯，我也‘一个月都没有吃东西’了。小琪呢，你要来吗？”
“我就不用了，估计一会儿建材就要准备完成了。修复小艾比的材料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好吧，那要不要我们帮你带点什么东西呢？”
“嗯……带点甜食就好，我也很久没尝过那个味道了。”
“好的。”
目送着两个人走远，里琪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艾涵，你和我很像……”
艾涵牵着莱西的手，行走在繁华的市井当中。
周围强烈绚丽的灯光，让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睡眼惺忪。
她们在路上聊了很多。一个月没有见面，却像是几十年的故友一样。也是，毕竟有一个人是死而复生了的。她们像是在争先恐后地回忆着以前和现在的美好，经历过一次分别的她们已经变得对这份亲情格外珍惜，生怕下一秒就要再次出现什么意外一样。
她们在路上买了很多东西，就像她们当初总是去阿拉德大陆逛街，一点一点的小吃填满她们的胃，一个一个的购物袋挂满了她们的手臂，直到最后再也吃不下，直到最后胳膊上再也放不下。
有很多安保人员和市民认识艾涵，他们有的忙于灾后重建，有的忙于经营恢复，有的则继续过着没有被影响到的生活，在路上打着招呼。有一部分人投来的是恶狠狠的眼光，但是更多的则充满了感激。
“很多人都很喜欢你呢，涵涵。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嘻嘻~”
她们甚至还发现了正在帮忙搬运东西的斩月。她正在用千殇链卷着一大堆的重建物资从车上搬运到楼中。还有杰克特、尼贝尔、乌恩等人正在忙于指挥和调度，在重建之外也做着新的军事安排。一时间除了被里琪杀死的欧米茄之外想不起来有谁没能幸免于难。也是，巴尔萨斯还没有被消灭，现在不是庆祝胜利的时候，只是他们的主计划复活巴卡尔已经被破坏了，那些也只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而已。
“大家都在忙，只有我们出来玩，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啦，只是少两个人而已，不会怎么样的。”艾涵吐了吐舌头。
“行的吧。”
莱西打算以一份奢华的冰点作为今晚出来玩的终点。
“不是吧老姐，你还吃得下吗？”这虽然听起来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她真的已经吃不下了。
“就这一次嘛，就当陪陪姐姐我，好吗？”
艾涵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乖乖地带她去沃伦商业中心。现在全市最高的建筑。
“姐姐我跟你讲，就是在这里，小艾比非常帅气地击杀了几个人肉炸弹哦！”
“是吗？小艾比是不是就是桌子上的那个损坏的机器人啊？”
“对啊，不过她可是一个完全有人格的机器人哦，她的人格还是我唤醒的呢。”
“诶？！好棒！光是看脸蛋的话，她似乎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呢。”莱西的脸上多了一点兴奋和期待。
她们两个来到了位于沃伦大厦最顶层的一家冰淇淋店，这里有简洁而又不是高档的装潢、顶级的味道和价格，偏黄的灯光非常柔和，既不刺眼，也不昏暗；硕大的落地窗让整个餐厅以城市的夜色与霓虹为背景。即使是这座城市发生了那样的事故，这里的顾客也丝毫没有减少——在零星与拥挤之间达到了一个平衡点。
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之后，一名女服务生彬彬有礼地递上了菜单。
在一番挑选后，莱西选择了一个心仪的冰点。将其记录在手账的服务生稍微向上瞟了一眼，柔声问道：
“冒昧问一下，请问两位是情侣吗？”
在根特的这种“自由”的社会之下，什么东西和什么东西成为情侣都不奇怪，同性已经是过于常见的了。
“啊，那个……唔！”
艾涵捂住了刚想解释清楚的莱西的嘴巴，连忙回答：“嗯，是的，这是我的女朋友。”
“嗯，好的，我了解了。”
艾涵什么都没有点，她真的吃不下了。
等到服务生走远了，莱西才挣脱开来艾涵的手，微红着脸说：“笨蛋！你在说什么呀！”
“因为这里会为情侣免费送上两份精美的小蛋糕啊。不要白不要，可以打包带回去给小琪嘛~”
“啧，但是你也不能……”莱西露出一幅假装不高兴的样子，鼓着腮。
“而且，我也很享受和姐姐大人拥有这种关系呀，暧昧的关系~”艾涵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莱西。
“你！”莱西的脸更红了。
“嘘。”艾涵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比出一个禁声的手势，接着表情变得略微严肃了一些，端坐了一下身姿，说道：
“姐姐大人，现在能不能让我们好好聊一些关于你的事呢？”
莱西顿时有点疑惑，不过那好像是故意装出来的样子。毕竟艾涵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些，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艾涵稍微思考了一下，首先抛出来了一个引子：“我已经和德洛斯帝国的首席执法官蕾米尔-格罗特见过面了，她也和我讲述了有关她师傅肖博尔-波菲科特的事。”
“是吗，你已经知道了呀……”莱西倒是非常坦然。也是，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妹妹也没有什么关系。——其实也应该早点告诉她的，她也没有想要故意隐瞒的意思，只是一直一来都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罢了。
但是这还是不太应该，这涉及到和妹妹之间的信任。
“没错，我确实就是帝国的上一任首席执法官，肖博尔-波菲科特。”莱西苦笑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从高处俯瞰夜色之中的霓虹都市甚是让人陶醉。在平时的这种时候，可以看到另一栋大楼在不远处矗立着，只是这次看不到了。
“那么……”关于这一点，艾涵有好多问题想问，所以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那么，哪个是姐姐你的真实名字呢？”
“哪个都是，或者哪个都不是。”莱西说的很平静，“我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之中换过很多身份，用过很多的姓名，几乎每一个新身份都会使用一个新的姓名。我希望能借此体会到多样的人生，或者左右一段历史。起一个新名字，让每一段过往都能像重来一次的生命一样。肖博尔是我在帝国任职期间的名字，而‘艾伦-莱西’，则是专门为你而起的名字，涵涵酱。”
“我的姐姐竟然曾经是帝国的首席执法官，真是不可思议。”
一个国家的首席执法官，同时也是皇家警卫队队长，拥有代表这个国家最高的实力以及最高的裁决权力。
“害~你姐姐曾经还是大魔法工会欧若拉的会长呢。”莱西揶揄着。
艾涵并没有笑，她不太笑得出来，继续盘问着：“那姐姐你是为什么离开了帝国，去成为一名魔法师的呢？你原来应该是剑士对吧？”
“是的。离开帝国的原因说来十分复杂。总之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惹到了他们，现在应该是他们的重点暗杀对象。”
艾涵想了想和蕾米尔对话时的细节，与姐姐现在的说法相互吻合。她顿时放心了不少。
“其实现在换了个身份也有规避帝国的人前来找麻烦的因素在里面。”莱西补充着。她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出身干净的人。
“我听蕾米尔姐姐说，你叛逃出帝国的原因是机密。告诉我吧。”
“呃，”莱西苦笑，“请问我可以不说吗……”
“不行，”艾涵的语气十分坚决，“这种时候还想着隐瞒吗，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和我一起解决不好吗？”
她是有一点气愤的，本来她的姐姐瞒着她这种事情就已经让她有点生气了。
看着这样的涵涵，莱西也没有办法了：“好吧……其实说白了，就是我破坏了帝国的一点卑劣的实验计划，有很多人陷入痛苦之中，甚至惨死……”
“这样……”
“蕾米尔也是其中的一员，她是我亲手带大的。”
“我听蕾米尔她说，姐姐你很强，真的吗？”
“算是吧……”莱西闭上眼睛，轻笑一声，“我感觉到了我的身体时间的回溯，在‘艾伦-莱西’这个身份中所获得的魔法几乎全都消失了，但是当初身为执法官时的力量又回来了。我想我可能需要回一趟帝国。”
“这次可不要把我远远地推开了。有什么问题我们要一起解决。”
“嗯。”
但是就在这时，莱西的目光突然尖锐起来，她猛地伸出了手，朝艾涵的颈部右边袭来。艾涵一惊，还没有等到她的神经系统自己做出反应以躲避，莱西的手就停了下来，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但是艾涵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这是在干什么？
莱西收回了手，她的三指之间多出来了一个紫色的小东西，还在不停地抽动，似乎是小虫子之类的。
“怎么了？这是什么？”愣了一下子，艾涵才回过神来。
莱西皱起眉头，看着手里这个紫色的小虫子。异常的丑陋，与其说是昆虫，更像是某种鬼怪一样扭曲。她三指一用力，把它挤死了。那东西死亡后也没有留下尸体，化作一团紫色的气息消散了。
“这是异界蜂，我们似乎被监视了。”
第五十四章：乖离
异界蜂，来自未知次元的生物，比起“蜂”，这个东西其实更像“披着伪装的鬼魅”。可能连召唤出这个东西的次元法师自己都不知道这东西来自哪里吧。
未明的次元，这仅仅是那些探寻次元之人浮于表象的发现，可能他们自己也已经意识到潜藏在这表象之下的无底的深渊——或许没有。终日活在恐惧之中的他们，早就已经无法将自己的生命看作“与自身无法割舍的东西”。他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掉入到那深渊之中——或者已经麻木到无所谓是否掉下去了。届时，死亡其实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归宿。
接触未知之人，陷入疯狂是迟早的事情。
“我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并不是在你的身上。刚才虽然很快，但是我看到了，它是从我的身上飞向你的。”
“你的身上？”
“是的，我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将它附着在我这里。看样子这个东西被设计成暂时寄生在我的身上，等到某个时机再转移到你那里。很有可能那个人的目标就是你。”
“可是，目标为什么会是……！！！”
艾涵刚想去探求其中的原因，就猛地想起来那个还在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群体”——准确地说，是对寄宿在她身上的亚巴顿虎视眈眈。
终于，提防了这么长时间的那群人要开始行动了。
——这个群体，并不是单单地指欧若拉之中那些以杀死亚巴顿为目标的暗面。这个世界当中想要置亚巴顿这位“罪恶之源”于死地的人或者团体有非常多，至于这次来的是谁，目前还不能妄下定论。
“难道，是‘他们’吗？”艾涵试探性地问道。她举目四望，试图寻找混在这间餐厅里面的可疑人物。
“从这种行事分格上来看，可以很确定是的，这个东西具有很强的定位性和隐蔽性，而且还具有优秀的反侦察性能，从被监听者的角度来说完全无法追溯到它的源头，可以说是很好的‘监听器’；不过也可以很确定这个东西并不是最近才被放在我身上的。”莱西按住了艾涵的肩膀，让她压低了一些身子。
“啊？为什么。”
“因为‘他们’这次的目标非常明确，”莱西松开了手，并展开了自己的推理，“他们一下子就把目标锁定在了你的身上，也就是说，他们很确定亚巴顿就在你的身上。但是在最近这段时日里，不管是我献祭之前还是我献祭之后，你身上对亚巴顿的封印从来没有出现过损坏。因为这道封印，即使你使用了亚巴顿的力量也是不会被感知到的。所以说，要不就是非常久远以前就已经得知了这件事情的人，要不就是……”
“在最近有人将这件事透露了出去。”艾涵接下了莱西的推理。
“没错。”
这时，莱西要的那一份冰点和打包好的两份小蛋糕已经做好端上来了。小蛋糕的包装盒上带着几个巧克力色的心形图案。
“请慢用。”服务生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月牙形状的透明玻璃盘，上面几颗五彩的冰淇淋球带着刚刚用圆勺舀出来的纹理，用白色的酸奶和黑色的巧克力饼干末加以点缀。
“算啦，先不管这么多了，这份冰淇淋我等了好久了。”说罢，莱西拿起插在冰淇淋球上的勺子，将上面留存的一些抹茶冰淇淋舔干净。
“真的好吗……”
虽然艾涵这样说着，但是看着自己的姐姐尽情品尝冰淇淋的模样，她已经有些躁动不安地咽下口水了。
哦该死，明明已经吃不下了……
“不过，老实说，”莱西拿起冰淇淋上的一块巧克力放入嘴里，“我大概已经能够认定这个人是谁了。”
“哦？是谁呢？”
“既是一名次元法师，还在最近知道了有关你的事情的人，其实我知道的就有一个，那就是当初我带你进入研究所里面的时候碰见的那名少年：休斯-莱尼斯。”
“原来是他吗。”虽然艾涵和他仅有一面之缘，但是休斯这名有点怠惰又有点小幽默的少年还算是留给了她一些好感的，她其实有点不太情愿将这个人认作自己的敌人。
不过经过了昨天和巴卡尔对峙之后，她对于难以接受的事实的接受能力已经提高不少了。在确认了一遍其中的逻辑之后就只能乖乖投降。
“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属于欧若拉的暗面的人吗，我以前还那样信任他，”莱西这样惊叹着。确实，比起仅有一面之缘的艾涵来说，这样的反差对于莱西这样和休斯相处过好几年的人才算得上是难以接受，“不过还不能十分确定就是他。看来我们需要返回一次魔界的欧若拉总部了。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去见一见老熟人。”
“是蕾米尔吧。”艾涵笑道。
“嗯，好久没有和她见面了，顺便去拿点东西。今晚就先好好休息吧。”
……真是的，这么长时间，休斯那个家伙，肯定已经布置好陷阱了吧？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用怪异的物质与魔法阵召唤出这些未知次元中的未知存在。次元法师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净干点让人头疼的事情。
新的安保大厦已经重建好了。
新设计的安保大厦与以前的完全不用。以前那一座如同一个敦实的巨大棱柱一般矗立在整个城市的中心，各个部门散乱地划分在其中。而新的安保大厦的划分更加明确，中间一座高塔作为总指挥和管理部门，其高度已经超过了原来安保大厦的755米，达到了836米。而周围坐落于四个角上的四座较矮的高塔分别为安保部（一）、安保部（二）、科研部以及财务资源部。每个部门的职员住宿都均匀分布于每座高塔的顶层、中间层和底层以求更加便捷的起居。四座塔与中间的管理层高塔以数座人行电梯和物品运输天桥相连，悬浮在空中。整座安保大厦比起之前，内部安排与职务分工更加明确，沟通效率更加高效准确。
而建造这座庞大的建筑，花费了里琪21秒的时间。
当所有的建材都准备完成时，里琪深吸了一口气，举起了双手对准了已经把废墟清理干净的空地。顿时，来自现场以及周围几百米至几公里处的17个建材仓库的所有材料缓慢地飞到了空中，精准地被分解成了碎片，然后重组为所需的形状，并朝安保大厦的地基飞来。
理论上，里琪只能操控金属，其它材料则是以金属为载体所进行的重组。
里琪自己用于组装巨炮武器的金属是一种特制材料，这种材料能够在一定范围内任意改变体积而不改变密度，所以能够非常轻松地收纳。但是一般的材料不行，于是采用这种组装方式。
如同演示动画一般，数百万吨的物质在面前严丝合缝地组装在一起。而里琪操控的细微也让这种撼动天地的规模没有掀起一丝的气浪。
当一座崭新的，直插入夜色之中的安保大厦在不到一分钟之内矗立于眼前时，目睹了这一切的普通安保人员全部都处于震惊之中，久久动弹不得。而几位高级将领早已在安图恩讨伐战之中见识到过比这还夸张的场面，虽然还是非常震撼，但是已经没有那样大的反应了。
“做得好，里琪。自从你来到天界之后，已经为这里付出太多了，而我们根本无法拿出能够与之对等的感激……”杰克特雄厚而又温柔的声音响起在里琪的旁边。看到这一幕，浑浊的老泪滑落他的脸颊。
“这没什么，”其实这种程度都无法让她身上的次元导向器过热。里琪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两个“大铁圈”，上面只是闪烁着一圈蔚蓝色的灯，温温的，“这里是我的故乡。”
“老实说，你这样的人加入到这场战争之后，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就变得少之又少，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在清了清嗓子之后，杰克特继续说道。
“在统计了这次事故的伤亡人员后，我们发现欧米茄上校不幸阵亡，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下一任科研部部长。”
“……好的。”
好在这次事故当中，欧米茄的尸体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分辨头颅上的弹孔。里琪所做的事没有人知道。
大厦建好之后，所有工作人员便接到了里琪传输给他们的电子工作手册，里面详细说明了这座大厦的每个设备、每个房间的有关信息以及每个人的工作安排。虽然每个人的工作都没有发生改变，但是因为工作场地的变化，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来不及熟读这份手册，他们来不及好好安顿尸体，他们甚至都来不及为死去的战友伤心，便马不停蹄地又投身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中。
“战争”这只大手在后面催促着他们，他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空隙，也没有考虑个人利益的机会。
但是她们几个是特殊的。让人羡慕。
里琪叹息一声，等到基本上所有人都消失无踪之后，她也跟了上去，走进了科研部，来到了专属于她的那一间实验室。
艾比蜜娅的残骸已经被安顿在了这里。
她的头周围那一圈红色的投影嗞嗞地扭曲闪烁着，上面能够勉强分辨出一些怪异的字样：自我修复的进程停在了11%，再也没有改变过；处于深度昏迷的大脑，做不出任何的反应；体温、体液余量、纳米机械密度等参数全部获取失败。
“一会儿将她修好以后，要不要出来见见她？”里琪无声地问着。
“不了。”伊末利斯冷冷地回答。
“真的吗？你在流泪啊。”
“我没有。”
“你骗不了我，就像以前一样。这孩子那样地崇拜你，仰慕你，还舍命拯救你，你确定不出来一下吗？”
“……到时候再说吧。”
“行的吧。”
第五十五章（一章小日常）
“终于修好了呢，”看着眼前已经复原的小艾比，里琪颇有成就感地说道，“她的身体构造可比这座安保大厦复杂多了，非金属材料占比太高，做起来好麻烦啊。”
“真的没问题吗，你还不是很熟练吧，”伊末利斯流露出一点担心来，“毕竟这是你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让我来不就好了吗？”
“那不行，你说你要休息一阵子的。”
这时，里琪突然一脸坏笑：“嘿嘿，其实你是想和小艾比在一起吧？”
“……不。”
“哼哼，我不是说过你瞒不住我的吗，还嘴硬。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帮了我吗，刚才建造安保大厦，修复小艾比身体的时候，其实你都在偷偷地更正我的错误吧？”
“没有。”
“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是瞒不住我的。”
“……”
里琪感觉有点疲惫，她的肉脑的承受能力确实有限。她为躺在手术台上的艾比蜜娅盖好被子之后，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此时，艾比的头上投影出绿色的光圈，显示着“适配进程：79%”。
“呼，做了新的身体，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同化啊。就像是给病人移植了别人的器官一样，需要先将器官慢慢同化以度过排异期。只不过身为人造人的小艾比要比普通人快多了。这也是我对能力运用的不熟练导致的吧？毕竟你上一次把她修好之后她马上就可以正常活动了。”
“那是因为我还储存着她的原始资料。”
“哈哈，真是傲娇呢。”
不过话说回来，艾涵和莱西她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去拜访一下她们吧，我记得给她们两个以及斩月分配的房间是安保一的09023号，一个三人间。
“时候不早了，明天再拜访她们吧？”
“我只是去确认一下她们两个有没有顺利地找到自己的房间。”
安保一和科研部是对角位置，没有直接相连的人行电梯，只能先去中央的管理部，再换乘去安保一的电梯。
中间高塔与四周高塔连接的电梯是履带式的，略微与水平面成一定角度，较高的一端在中央高塔那一边。当她踏上这条通往中间的隧道时，一眼望去只有一个小点的末段还是给她带来了视觉的冲击。这种长度，虽然是略有上升的电梯，但是仍有一种通往深渊的感觉。再加上隧道内部是三米见方的通道，空间极大，两边以落地的玻璃与外界隔绝，能够欣赏外界的景色，搭乘一次这样的电梯便是非常刺激的体验。
“好厉害，这东西是我造出来的吗？太棒了！”里琪激动地手足无措。
“请你有点部长的样子。”
“有什么关系嘛，讨厌。”
来到了二人房间的里琪，在门口敲了两下门。
“涵涵酱在吗，会长大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
她又查看了一下门锁，发现是锁上的状态。没有对应的钥匙卡片或者万能钥匙不能开启。
奇怪，都已经这么晚了，难道她们还没有回来吗？还是说没有找到自己的房间。按理说前台人员会引导她们去自己的房间的啊？
但是就在这时，她听到里面传出来一点声响，好像是在打闹。里琪把耳朵贴在了门上，似乎是莱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涵涵酱你要做什么……不要……走开……斩月为什么你也……住手……放开我的……唔……不要呀……”
还有艾涵的声音。
“……变得更加可爱的姐姐……让我尝一尝今晚冰淇淋的味道吧……”
里琪霎时间满脸通红。
“还是明天再来拜访她们吧……”
第五十六章：（历史篇）铭刻在剑上的荣誉
现阿拉德历1080年。
佩鲁斯帝国是德洛斯帝国的前身，位于贝尔玛尔公国的东方，独占一片大陆。那曾经也是一个和如今的德洛斯帝国一样在各方面实力都非常雄厚的国家，是唯一一个统一过阿拉德大陆的帝国。
这是一个崇尚荣誉的国家。所有的将领与兵士都在撰写着他们自己的荣誉，他们的荣誉铭刻在他们的剑上，书写在史诗里，雕刻在他们的墓志铭之上。他们在为这个国家献上自己的荣耀，掏出自己的忠诚。他们崇尚自身的努力和实力，他们不屑于借助卑劣的捷径。
当一个国家充满忠诚与真诚，将欺瞒的角落也照耀的无地自容的时候，不管最顶上的是否虚伪，那一定是万众一心地走向光明的。
但是，在它站在历史最耀眼的光点上的时候，它却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错误：因为一场愚蠢而又荒诞的政治斗争，他们的大将军卡赞与最高魔法师奥兹玛被捕入狱。卡赞被挑断手筋之后流放，而奥兹玛在解押途中失踪。
这也许是漫长人类政治历史之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污点，这也是他们的忠诚落在了“不忠”的皇帝身上。
狡黠的皇帝以忠诚作为宣传的筹码，两名政府养的狗在一场政治斗争之中被牵连而陨落，多新鲜呐。
不过，当一个充满信仰之人的信仰尽数崩塌之时，当他的绝对忠诚换来的却是这样残酷的回应之时。
他所崇拜的“人造之神”，即“荣誉”，背叛了他的时候。
这会换来他怎样的决心？这份决心又会扭曲到何种地步？
那天，他们回来了，从毁灭的混沌，从地狱之中爬了回来。
成为了【混沌之神】的奥兹玛，向这个背叛了他们的国家降下了灾难。他取走了曾经的友人卡赞的残命，让卡赞重生成为了【毁灭之鬼神】，并向他发出邀请，以求毁灭这个令他们失望至极的世界。
但是卡赞拒绝了他，至今以鬼神的身份徘徊在世间，给某些人带来“鬼手”。后来逐渐地他在历史当中不见了踪影，但是他带给人间的“鬼手”却流传了下来。
阿拉德历158年，奥兹玛为世界降下了【血之诅咒】，他先让这个诅咒来到了佩鲁斯帝国。被感染的人会变成名为【伪装者】的怪物。他们有的变得形态畸形，面目丑陋；而有的则会保持原来的模样与智力。但是，不管是哪一种伪装者，他们都是完全服从于奥兹玛的傀儡。伪装者的出现让整个社会都陷入到了混乱与猜忌之中。
在不到一百年之后的253年之后，佩鲁斯帝国终于不得不正面面对这个自己亲手种下的祸根。整个国家与奥兹玛一人的战争爆发，史称【暗黑圣战】。
然而，直到战争爆发，人们才绝望地发现：伪装者早已渗透进了这个国家的每一个缝隙，每一个阶层，每一个战友。
这是孤身一人的奥兹玛，带领着他的万千伪装者大军。
最后的结果吗，当然是佩鲁斯帝国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混沌之神奥兹玛被圣者米歇尔封印，守护至今。
虽然这个国家在347年迎来了不易的胜利，但也是因为这场战争，这个国家变得千疮百孔，动荡不安。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它自己。
终于在357年，铁血皇帝法尔梅利亚驾崩，这个国家正式分裂为多个割据视力，现在的德洛斯帝国的萌芽也在那个时候诞生。他们在425年自称佩鲁斯帝国正统后裔，打着收复故土的名号向其他势力发动战争。最终在652年的坎特温之战中，隶属佩鲁斯帝国的最后一员将领神官吉格战死，佩鲁斯帝国彻底覆灭；655年德洛斯的国王赫仑-巴登一世在佩鲁斯旧都帷塔伦正式称帝，德洛斯帝国诞生。
在绝望与悲愤之中战死的神官吉格，成为了【万鬼之王】，统领冥府。
经历过灾祸之后，不管是皇帝还是平民都会格外喜爱与珍惜这久违的安宁。不再搞事情的他们安分守己了三百多年，在一定程度上再现了当初佩鲁斯帝国的繁荣，也和其他国家建立了较为和睦的关系。
然而还是挡不住有人遗忘了来自过去的教训。在966年，野心勃勃的里昂-哈因里希三世继任德洛斯帝国的皇帝，试图再次统一这个世界。与邻国三百多年建立的和睦关系毁于一旦。尤其是在侵略贝尔玛尔公国之时，在公国的北部建立了万恶之源的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残酷的转移实验也因此而来。这便是近期发生在这片大陆上爱丽丝所策划的骚乱的伊始。
后来爱丽丝的阴谋暴露，亲自批准了转移实验的里昂皇帝在民愤之中被迫让位于三公主伊莎贝拉。
但是那个试验场依然在进行着很多不可言说的实验。那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包括人工植入鬼手，转移实验，生物改造实验，甚至据传，时间穿越也在当初的计划之中。但是也是在最近的几年当中，那个夜晚之后，那地方再也没有被使用过。
直到现在，那个已经被遗弃了的试验场也会偶尔发出一阵阵令人不安的低吼声音。人们都说，比尔马克已经成为了生命的寂静区，任何外来的活物都不得踏入半步。
现在的德洛斯帝国在诺顿于1011年主导的泰拉石科技之下发展得依然欣欣向荣，他们把从泰拉石里面提取出来的高密度能量用在了武器和日常用品上，甚至用于了全新的人体强化。
只是除了那些最纯粹的剑士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迷失在了这种容易获得的力量之中，再也没有人记得当初的信仰。
那些铭刻在剑上的荣誉，还有多少被世人记得，还有多少值得被世人记得。
“长官，起风了。”
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一名女性初阶骑士出现在了蕾米尔的身后。
风拂起了蕾米尔披在肩上的黑色军大衣，在月色之下反射着模糊的幽光。她双手拄着的长刀不曾有一丝的颤动。
“没事的，菲尔。你先回去吧，今晚有我就可以了。”
今晚这个地方轮到初阶骑士菲尔值守。不出所料，当她前来执行今晚本属于自己的警卫工作时，蕾米尔已经在这里接替了她。
“长官……不知是否有所冒犯，每年的这个时候您都会来到这个地方替我驻守一晚，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有一点特殊意义罢了。最近身体不适的人是你才对吧？赶紧回房休息吧，病情加重就不妙了。”
“……遵命，长官。”
蕾米尔队长的微笑一直都是那样的温柔，身体上的酸痛竟然也减轻了不少。
目送菲尔离开之后，蕾米尔继续望着高耸城墙之下的这片疆土。
以前你也总是来这里接我的班的吧，师傅。
多年前的今天，也是你离开我的日子呢。在将我拯救之后，就悄然消失，留下了久久无法平息的我，和“一地的鸡毛”。
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好好地生活着，我就分外安心。
“叮！”
她的沉思在一声刀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之中回到了现实。一柄向她疾速飞来的刀被一线刀光弹飞。蕾米尔的眉头稍微下沉，双手拄着的长刀不曾有一丝颤动。向她袭来的烈风更加狂啸，她的身型没有半点移动。
在刚才的毫厘之间，周围几名与她一起驻守的整齐排列的队员还没有丝毫察觉之时，她就已经完成了一次与敌人的对峙。
将刀弹飞的刀光，来自于她早已展开在自身周围的结界【剑斩领域】。在领域之中，能够随心所欲地生成无剑的斩击。无刀出鞘，刃斩已至。
只是让蕾米尔略有疑惑的是，在弹飞那柄刀的一瞬间，她看到那是一柄天界特工常用的小太刀。
天界与帝国无冤无仇，何以有特工侵犯至此？况且躲在暗处刺杀敌人的特工，这次竟然光明正大地让自己的攻击出现在面前。
她脑内一闪而过的思索还未结束，便顿感一阵阴风来到身边，在她的耳边低语：
“不错，你确实变得更强了。”
她转身抽刀瞬斩而去，却发现空无一物。
直至这时，周围的士兵才察觉到异常。他们拔剑四顾，警觉起来。
“长官，出什么事了吗？”
而蕾米尔仅仅是咬住嘴唇，收起佩刀，一时间无法释怀。
她思索片刻，无视了所有的警卫队队员，赶忙快步往回赶去。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警卫队队长室。
她推开房门，发现正中央墙上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刀架，而一直架在上面的长刀已经不知去向。
她愣了两秒，却闭上眼睛轻笑一声，关上房门转身离去，全然不管已经随她一起赶来的还处于一头雾水的其他警卫队队员，只是摆摆手，表示无事发生。
是的，那柄消失的长刀就是骸龙。
而那声在她耳边的低语，她听得很清楚。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蕾米尔已经感受到了分外的安心。
第五十七章：勋王
“不是说好不准再单独行动的吗？！”
刚被斩月迎进门来的里琪，就看见了正在殴打莱西的艾涵。莱西可怜巴巴地坐在地上，捂着头上的大包。
“怎么了？”里琪不解地问道。
艾涵正生着闷气，不想说话，只是指了指墙角，骸龙立在那里：“就一个晚上的功夫，这个家伙就偷偷地溜出去，去了一趟德洛斯帝国了……”
“有什么关系嘛……拿了东西，见了蕾米尔，还节省了时间……哎呦！”
又是一记闷拳，莱西的头上又多了一个包。
得知了情况的里琪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快步上前拦下了艾涵的拳头。
“好啦好啦，莱西大人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不用这么生气嘛~”
看见里琪上来劝她，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了，只是略带忧虑地说：“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姐姐只想着把我远远地推开，她自己去解决事情。自己背负欧若拉的一切也是，自作主张地献祭自己也是，就算到了现在，还是趁我睡觉的时候背着我回到那个想方设法刺杀她的国家……说好的今后要一起解决事情呢……”
泪水已经开始在艾涵的眼眶里面打转。莱西也不再在地上坐着着，转而去安慰艾涵去了。
“这次没有任何人看到我啦……最后一次嘛，拜托你原谅我~”
看着这样的莱西，艾涵也只是叹了口气，示意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莱西照做了，艾涵便靠在莱西的肩膀上，不再说什么。
被莱西顺手拿走的那把小太刀也已经被申报遗失了，可能那名特工已经拿到一柄新的了吧。
二人已经登上了安保大厦专门为她们在海岸边准备的一艘悬浮船上，目的地是克洛诺斯岛，即安图恩的尸体。从那里可以通过寂静城回到魔界当中。
天界完全没有会使用传送魔法的人，甚至连会使用魔法的人都寥寥无几，莱西的魔力也完全消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前往魔界。虽说艾涵完全可以像当初小贝带她从魔界来到天界那样带着姐姐再回到魔界，但是艾涵现在懒得这样做。舒舒服服地坐着飞机去克洛诺斯不好吗？在路上还能美美地睡一觉呢。
“已经和所有人都道过别了吗？”莱西搂着怀里的两把刀，显得非常愉悦。
“嗯，在这里生活，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是啊，虽然我才在这里玩了一天，但是这里的特殊氛围已经深深吸引了我。而且小艾比真的好可爱啊！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和她多玩几天呢。”
“我也想。”
“请二位做好安全措施，我们马上就要起飞了。”驾驶员提醒道。
望着逐渐升空的悬浮船，地面上感受着凌冽气浪的包括里琪和小艾比在内的十几名军官向她们敬礼告别。
虽然没能将二人留在天界很是遗憾，但是她们为这里做出的事已经足够多了，心存感激是必须的。
“没关系的，我给了她们一个通讯装置，想念她们的话随时都能联系到的。”里琪望着悬浮船渐行渐远。
“嗯，不过除此之外您还送了她们一件礼物吧？”
“是。”
她想起刚才在莱西卧室里面看见骸龙时的惊叹，转而又感觉，似乎这是命运使然。
“请跟我来吧，有点东西送你。把骸龙也带上。”
里琪将两个人带到了她自己的实验室之中。她在这里藏了一样东西。为了隐秘性，她把这样东西埋进了墙里。她本想着不再使用它的，没想到才一个晚上而已，她就不必再考虑今后是否还要使用它了。
她站在那面墙前，伸出手来，控制了组成这面墙的金属。整面墙化为碎片飞舞，将藏在里面的那个东西托了出来。
是一把大太刀。
“几乎没有人知道骸龙，所以也就几乎没人知道这把和骸龙同源的刀【勋王】。”
勋王，与骸龙一样全长七尺，但是只有一个刀身。柄二尺，鞘五尺。鞘为黑色，锷（柄与刃之间的盘状金属）与目钉（柄上菱形的小东西）为暗金色，柄上缠绕的手布与鞘上的布条为暗红色。骸龙与勋王二者均由基础金属组成。
看见这个东西，莱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因为伊末利斯一直在用啊？”里琪笑道。
“你没有办法分解基础金属的吧？怎么收纳的？”
“存放在异维度就好了呀。”
异维度，这与次元法师所接触的未知次元完全不同，异维度是一些高阶机械师经常使用的东西。当初天界的机械七战神就把盖波加存放在了这里，后世触及到了这个异维度的机械师便能通过一些手段打开异维度的缺口使用盖波加的力量，或者将一些提前制作好的战斗机器人存放在异维度之中，在战场上就可以只携带次元通道生成装置（机械助手）召唤大量机械了。里琪的次元导向器汲取能量的来源也是异维度。
莱西飞扑到了里琪的身上，疯狂地亲吻她的嘴唇。
“爱死你了小琪酱！！！我一直都超——想要这个的！！！”
艾涵非常无语：“确定这不是趁机占人家里琪的便宜吗……”
第五十八章：“limbo”
看着跟痴汉一样蹭着两把刀的莱西，艾涵一脸的嫌弃。
“至于吗……”
“当然了！”莱西恶狠狠地回应，“这两样东西可是超级珍贵的！我当初拿到骸龙的时候，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拿到勋王！”
看着姐姐如此认真的模样，艾涵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过头去，看着下面波光粼粼的海面。
也是，有时候像这样休息一下真是不错呢。看见姐姐如此高兴的模样，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应该也一样高兴啊……
“姐姐，我先睡了，到了的话请叫我。”
“好的。话说涵涵你的觉还真多呢。”
“困呗。话说回来，‘那家伙’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说过话了。”
“亚巴顿吗。”
……
在停机坪的军官们一直目送这架悬浮船，直到它在远处变成一个黑点。
“好了，请回吧各位，我们还有我们的工作要做。”
杰克特向身后摆摆手，所有人一齐转过身去，走向载他们来的军用悬浮车。
慢走几步之后，走在队尾的里琪又不舍地回头望了艾涵她们一样，那个黑点已经消失不见。
在几秒钟之前还能看到一个黑点，现在就已经远到看不见了吗？船速这么快吗？
为保险起见，她调出了自己的战术目镜，放大了艾涵她们离开方向的图像。
什么都没有看到。
“奇怪？”
她拍了拍一旁的艾比蜜娅，示意她看一下相同的地方。
小艾比的面前投影出了分析面板，她的瞳孔缩放了两下，给出了相同的回答：“确实什么都没有。”
还没等到二人做出任何接下来的反应，她们连同其他所有人都听到了来自挂在耳朵上的无线通讯装置中的声音。
“报告！艾涵莱西二人乘坐的e244号悬浮船从雷达上消失了！”
听闻至此，里琪和艾比蜜娅不再犹豫，一个背上长出机械羽翼，一个腰间伸出喷射装置，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海岸线，在海面上展开探知场，开始搜索，寻找坠毁的残骸。然而什么都没找到。
她们又潜入到海中，搜寻着可能的残骸或者人，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说的也是，如果真是发生什么意外事故导致的坠毁，那艾涵和莱西两个人也完全可以凭自己把这艘船救起来，保住驾驶员毫发无伤也完全没有问题。目前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这艘船是直接凭空消失了。
她们两个返回到水面之上，只有海面还是那样的波光粼粼。
“小艾比，你刚刚看见了吗？”
“嗯，虽然非常不宜察觉，但是当我们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我也侦测到了一丝细微的次元波动，波动特征与异维度完全不同。”
远在魔界的少年，扶着头，用手操控着悬浮在面前的怪异的紫色法阵。他耳坠上的佧修派标识隐隐闪烁着淡紫色的光。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飘飞在他身旁的长着盘曲的角的少女挑逗一般地说着。
“是啊，奈雅丽，”少年闭上眼睛，似乎是很困了，亦或者很累，从他口中飘出的话显得那样的柔弱，又带着一些坚定，“总该有人这样做的。”
“你把她们放哪了呢？”
“你知道的，‘limbo’，‘它们’自会处理这些事情。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以前认识的吧？”
“算是吧。”奈雅丽的话语总是那样的调皮，“这次你可不要把自己玩死了哦？”
“不要多管闲事。”
“是，是~”
呆在船上的二人还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窗外的景色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她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迷失在了次元之中，只是周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最先意识到问题的是驾驶员。当他一次次地向塔台例行汇报当前情况的时候，他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
他正感到疑惑的时候，机上的各种仪表和机载雷达也开始发生异常。仪表现实开始出现剧烈的波动以及绝不符合当前实际情况的示数；雷达的图像之中也出现杂乱的示点。
他不断地向塔台报告当前情况并努力地稳住这开始出现晃动的船体。就连对他来说熟视无睹的无际海面都开始变得如此让人心慌与恐惧。
不，不再是熟视无睹的海面。
此时坐在后面的莱西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这实在是肉眼就可以看到的可怖景象。
不知何时变成暗红色的海面与已经被倒悬之红海填满的天空一起，像血液一般将无边的整个世界都包裹了起来，翻涌着不均匀的肉体与灵魂腐烂之后留下的污秽，似乎同样充斥着腥与恶臭的空气让人压抑到喘不过气。重力都似乎发生了错乱，海面之中如同冤魂的血手如饥似渴地向上攀爬，又在半空中溶解消亡。集群的不明红色生物翻飞在贴近海面的地方，如同蜂群，等待啃咬它们的食物。
“这……这是？”莱西望着窗外的景象已经有些入神，艾涵还在旁边小睡。
莱西想要去把艾涵摇醒，但是她的手触及到艾涵身体的瞬间，就穿了过去。艾涵的身体就像是不稳定的立体投影一般闪烁了几下色散的虚影。
“啧。”她又回过头去想要询问驾驶员试图获得什么讯息，却发现驾驶员已经趴在驾驶台上，口水与呕吐物，掺杂着一些血沫肆意地外淌，不省人事。
可是悬浮船竟然在平稳地飞行着，甚至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摇晃。
这样的平稳，才能极度让人产生扭曲的恐惧，无法言说的静谧，无法言说的疯狂。
莱西向上瞥了一眼，似乎看到了这一切的缘由。
一团庞大到如同一个小天体一般的难以言喻的腐烂肉球向下淌着血水，淋入海中，无数鲜红的眼球与布满利齿的口器在这团肉球上蠕动游走着，上面缠绕的铁链与浮游在周围的触须铺满了整个天空。它的眼球不规则地转动，根本无法判断它在看向哪个方向——又或者周围的一切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那是……【乖离的沉沦】？”
是的，即使已经那样庞大，那也只是未知次元中“伟大”生物的一个渺小的分身。它正在用它那无声而又凄惨的可怖叫声让周围的一些陷入到了现在这样的地狱之中。这恐怕就是现实与未知、真实与疯狂的交界，一个将实物引渡到未知次元中的“limbo”——【血海】。
明白了现状的莱西，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上。她按在了勋王而非骸龙之上。
片刻过后，一艘冒着火光与黑烟的悬浮船突然出现在了克洛诺斯岛的上空，如同一颗流星坠向岛屿。一名少女抓在船外的把手上，右手提着勋王，腰间挂着骸龙。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随着一声巨响，船体在岛的岸上划出一道沟壑。莱西来不及等待和顾及她额头上流下的血液，赶忙扒开还没有变形的船体的舱门。
她愣住了。
明明是我答应你不再离开你，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是的，艾涵的安全装置完好如初，但是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将驾驶员的安全装置解开，并把他抬了出来，放平在一旁的地面上。虽然他的身上有很多流淌着血液的伤口，但是呼吸心跳都还算稳定。
她阴沉着脸，掏出里琪送她的通讯耳麦，抓在手里，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了当前的状况。
“……请你们来救一下这名驾驶员。”这是莱西留在通讯器中的最后话语，然后便挂断了。之后赶到的搜救队众人只发现了悬浮船的残骸、躺在地面上意识已经清醒但是无法动弹的驾驶员以及莱西扔在现场的通讯器。
里琪捡起地上的通讯器，喃喃自语着：“会长大人……”
天空中不时传来隆隆的雷声。
第五十九章：没有光亮的世界
魔界，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但是它实际上并没有名字那样恐怖，它只不过是一个“承受着悲惨命运的可怜人”而已。
那是在远古时代，在这个浩渺的宇宙中有一颗名为泰拉的行星。他们有着高度发达的科技文明，在极度的欲望之中不断延伸科技所能到达的领域。整个星球都在闪耀着灿烂的文明光辉。
可以预见，最终触及到禁忌的神之领域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触及到了创世神【伟大的意志】卡罗索的对立面，捕获到了这流浪在宇宙之中的一团未知的能量，将它赋予了十三个人，造出了十三名人造神：贝亚娜。
那股能量以十三个贝亚娜这种实体的身份来到世间，既然是与卡罗索相对，那卡罗索的到来也是早晚的事情。
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伟大的意志胜利了，转身离去；贝亚娜被重新打散，消逝在宇宙之中。
只有那些凡间的人类关心这颗因为双方的战斗而毁灭的行星。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随后无奈的泰拉星人在仅剩的时间里将泰拉星的整个中央都市从星球上剥离下来，离开了家园，开始在星空之中流浪。
流浪者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在卡罗索与贝亚娜的战斗之中，强大的能量使得这颗流浪的天体产生了时空的不稳定性，经常进入到一些穿越空间或者时间的虫洞之中，在这个宇宙之中四处沾染污秽：各种各样的生物侵袭到了它的身上，有的无关紧要，而更多的则是前来侵略的凶兽。甚至还有十名使徒这样将它蹂躏地破败不堪的存在——尽管有些使徒的目的是保护这个地方罢了。
从此，如此溃烂的它便拥有了“魔界”这个名字。充满腐臭，混乱无法，强者生存。至于最初的那些一起逃出毁灭的泰拉人，已经在各种宇宙辐射之下异变为怪物，或者被侵略者屠杀殆尽。所剩无几的原生泰拉人只得在这种没有光芒的阴暗世界里苟且。
现在，它与阿拉德行星距离甚近，纠缠不清。在阿拉德上的人能够隐约看到这个形状为八面体的天体。目前使徒卢克制造的高塔“寂静城”是连接阿拉德与魔界的唯一的通道。
佧修派，在魔界这个混乱的世界当中近些年异军突起的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最开始也仅仅是研究黑魔法的不入流组织而已，黑魔法最开始也只是被正统魔法师所鄙夷的东西。直到佧修的大魔法师莫亚发现了黑暗之眼的存在。黑魔法的蓬勃发展开始了。
黑暗之眼，一种看似液体但其实也不是液体的物质，虽然并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从何而来，但是里面潜藏着近乎无限的魔力吸引了大批的人。更加让人感到欣喜的是，随着研究的深入，莫亚发现这个东西在魔界其实到处都有它的身影，并且确实可以移植到生物的身上，使其获得强大的魔力。
人们近乎疯狂地想要将黑暗之眼移植到自身。移植到不同的部位，发挥出不同的能力。即使移植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如果失败的话就将面临致残甚至死亡的结局，但是移植成功的诱惑让魔界环境之下的人们完全不在乎这种“无所谓”的后果。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只不过是让佧修的以莫亚为首从事于移植黑暗之眼工作的魔法师们练手的实验品罢了。即使在不计其数的移植手术中有那么一两个有移植成功倾向的人出现，手术者也会故意置他们于死地。这都是为了成全他们佧修派的首领：夏勒-弗兹。
——也不能这么说吧。所有人无法不听命于夏勒-弗兹，他对佧修派的掌控权力是绝对的。
他移植成功的部位是眼睛。因此他的整个眼珠包括眼圈在内也变成了纯粹的黑色，没有任何的眼白在其中。因此他成为了【黑瞳的魔皇】，让他在这片区域的至高武力与权力地位牢不可破。在他移植成功之后也陆续有一些人移植成功并效忠于他，从此佧修派飞速壮大，成为了魔界上名为哈林的地带的类似黑帮的统治集团，在这块地界剥削压榨，烧杀抢掠。（欧若拉所在的地区名为“深渊之井”，这个名称的来源要归功于贝拉米尔-史蒂拉夫。）
这种强者生存的法则，必然有位于下层的弱者。奴隶是这种混乱平衡的承受者，佧修派的工具，他们已经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自己理应被买卖与被奴役的思想。即使突然被解放，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来之不易的自由，甚至还会责骂你将他存活的意义夺取——或许还是被奴役更好一点吧，他们不敢也不曾想象过逃跑的代价，兴许一直心甘情愿地被奴役还能多活两天呢？
第九隔离区是奴隶主要劳作的地点之一，名义上是用于隔离被泰拉石感染的魔界人，实际上是一座泰拉石矿山。很多奴隶都在这个幽蓝色的矿山之中从事开采泰拉石的工作。
这名年老的奴隶的手脚已经老得有点不太好使了，尽管他才五十出头而已，但是奴隶的寿命远比常人要短得多，也更显苍老。即使他的工作效率已经远不如一些新鲜的奴隶了，但是他还算是有一点剩余价值可以压榨的。
只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他就一如往常地从关押他们奴隶的笼子里面爬了出来，走到矿石前，一如往常地拿起那把快要朽烂的镐凿击着矿石。他其实可以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的，但是他那已经被驯化到不能再奴性的机械般的大脑已经不会去思考这种事情了，完完全全下意识地抛掷脑后了。
他熟练地凿击着矿石，熟练地挑出碎石里面那些比较优质的矿，用手指抹去沾在上面的红色污渍，将它们放进背篓里，背着运出矿洞。
似乎由于泰拉石的辐射影响，自己皮肤上的溃斑又加大了一圈？看不出来，也不想看出来，更不可能看出来。机械般运作的大脑怎么可能去管理这种事情。
只是走出矿洞时的刹那，已经不再像往常那样循规蹈矩的动作线路才让他强行意识到了不对的事情。
平日里会在运输缆车前排成长队准备将背篓里的矿石倒入缆车之中的奴隶们不见了。他没有队伍可以排了，甚至连缆车都不知去向。
他一下子慌了，他甚至现在才发现了已经充满碎尸与血泊的周围。平日里总是在他们奴隶的必经之路上叫喊着必言之语的监工们面目全非。
他忘记了肩上的重担，忘记了已经疼痛无比的手脚，开始拼命往回跑。
碎尸，一路上全是碎尸，数不尽的碎尸散落一地，将原本蓝色的矿山染的赤红。
跑着跑着，他就摔倒在地。随手抓起一个尸块，不知所措。
可能是吓坏了，还是说没有了指使自己的主人让他无所适从，没有了存活的意义，他一下子就有了自我了结的念头。
他拿起一旁还带着断臂的手弩，将断臂小心翼翼地取下，然后将弩尖抵住自己的下巴，准备扣动扳机。
在扣动扳机之前，他的僵硬的表情从未改变。
一箭插入洞顶，在此之前并未贯穿他的头颅。红色的刀柄轻轻拨开了他手中的弩。白发少女的眼神低沉着。
“其他奴隶都逃跑了，你也可以的。”
是的，在哈林，在买卖任何东西的全蚀市场，在奴隶追杀者大本营的亡命杀镇，在奴隶工作的第九隔离区，到处都充斥着佧修派成员的碎尸。他们的生活迹象完全没有遭到任何破坏，唯一变化了的只有变成碎尸的人。他们的上级不知道这些地方发生了什么，突然就杳无音讯——当然他们也已经派人前来查看了。
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人类与兽人奴隶，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发生在昨天夜晚，也可能发生在刚刚的一瞬。
那名年老的可怜奴隶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已经瘫软的下肢不再有稳定支撑身体的能力，逃走时摔了好几次跤。
至于那名白发少女，她已经在欧若拉旧址翻到了原先休斯留在那里的能够印证他是佧修派的一个臂章。真是的，这样明显的证据也不好好地收起来。只是光在欧若拉内部她就三次被拉入到了不同的未知次元中，还有一次次元奇点爆炸，真不知道那家伙究竟还埋了多少陷阱。
佧修么。若再找不到那个躲在阴影里面的胆小鬼，或者找到艾涵时她有受伤的话，那么把这帮早就应该消失在世上的得到点力量就得意的不行的渣滓杀光也不是不可以。
也是，可能是我当初作为欧若拉会长的时候太过于沉溺在工作与自责中了吧，为什么不早点解决掉这个魔界的祸患呢？
第六十章：虚影
“喵儿~”
在黑市里躺了一天的南瓜球把手里不知道过期了多久的薯片扔到一边，满满地伸了一个笨拙的懒腰作为他自己今日行程的结束，整个肥硕的身子在他破烂的躺椅上一点一点地挪动。终于，他的双脚着了地，准备把摆在一旁的摊子收起来。
南瓜球是一个典型的魔界兽人，看上去是一只硕大臃肿的猫，身上的皮毛和衣物也不曾打理，还能穿就行。
他是哈林地区黑市的众多小贩之一，总是懒懒散散地躺在那里。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腐臭气味，毕竟这里都这样。在黑市，你几乎能够买到各种各样的“破烂”。
有人愿意来买他那些破铜烂铁，他也会象征性地招呼一下，即使最后什么也不买，他也不会说什么。
“欢迎下次光临喵儿~没什么中意的就去别地儿看看吧。毕竟都是捡来的，爱买买不买拉倒~”
不过如果是和他讨价还价的话，他虽然还是会保持着那种懒散的语气，但是会毫不留情把客人骂走。
“再便宜点儿？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竟然和拿命赚钱的人讨价还价，还像不像话？”
他是个很油滑的人，也是个很随性的人。这都是哈林的环境造就的结果——
“我没什么宏伟的愿望喵儿~只想平平安安地，‘嗝’，度过一生~”
“时局动荡的时候，就要好好趴在地上等风暴过去~枪打出头鸟没听过吗？”
不过就在这同样腐臭的哈林黑市里面，竟然久违地出现了一些光亮。
是太阳的光芒。长久飘荡在宇宙里没有恒定的恒星为魔界提供光亮，如今也只能借由在阿拉德行星旁边停留的这段时间里享受一下恒星的照耀。然而即使能够依附于阿拉德，真的能够见到阳光的日子也是少之又少。
他和很多其他在黑市的魔界人一起面对着阳光，虽然还是依旧睁不太开的眼睛，但是这个正值中年的猫大叔也因此有了一丝丝的朝气。
话说回来今天发生的怪事还真多喵儿~刚刚中央公园、古代图书馆和塔拉库沓等地方或组织的人还来过这个臭烘烘的地方。这帮穿着考究的人能够光临我们这个地方还真是三生有幸喵儿。我还好像看见他们脸上既惊恐又喜悦的表情，还听到他们说什么“佧修派的人一夜之间就蒸发了”。如果真是那样就好咯~不过怎么可能呢？
与其有这种瞎想，还不如好好想一下明天要是佧修派的老爷们来黑市里面搞事情该怎么办喵儿~
“大叔？大叔。”突然在他身后响起的女声叫住了他。
“嗯？欢迎喵儿~不过现在已经打烊了，我已经懒得再把包袱打开了喵儿，想买明天再来吧。”
“不是的大叔。我只是想问问您去东哈林的路怎么走。”
“东哈林？”
这引起了南瓜球的注意，他开始正眼看这个突然来问自己问题的小姑娘。手里提着两把刀，瞳孔竟然是银色的，真怪。
“哎哟，小姑娘，不是我说，你去东哈林那地方干嘛，急着去送死吗？”
“有很重要的事情。”
南瓜球沉默了两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东哈林嘛，顾名思义，朝着东面走就行啦。”说着，他指了指东方。也是，别人死活和自己无关，别人要干什么也和自己无关，问这没用的干嘛？
“谢谢大叔，改天来你这买东西。”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喵儿。”
一转头，这个来问他事情的人影就已经不见了。
南瓜头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他砸吧了两下嘴，背着包袱继续走。
“跑的还真快。”
在阴冷的一片废墟之中，莱西和理查德远远地对立。四周充斥着被破坏的痕迹——成称为痕迹应该不太恰当吧，应该叫“比废墟还要废墟的碎渣”。
平时总是透露着嚣张气焰的佧修先锋战斗员碎心者理查德此刻也在脸颊上冒着一滴冷汗。他能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的与众不同。
“你这家伙很强……嘻嘻……想要伊西斯的蛋的话就来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强吧！”
“啧……”莱西用手抓着自己的额头，她已经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了，“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我只想知道休斯-莱尼斯在什么地方。”
“哦，那个小子吗，谁知道呢？嘻嘻……那个叛徒竟然现在还有脸回来……可能早就被夏勒-弗兹吸收掉了吧！”
“看来他果然是你们佧修的人，”莱西闭上眼睛，无奈地叹着气，“估计你也不知道，看来只能去问问你们的首领了，他在哪。”
“我凭什么告诉你？来让我玩得更开心一点吧！”
说罢，理查德胸口外露的心脏闪烁着红光，他抬起右手，心脏之中乃至整个身体冒出的大量血气在他的手中凝聚，进而变成了一颗巨大的血陨。
“给我毁灭吧！”
他将这颗血陨向前丢出，划出沟壑，炸裂的暗红闪电劈在周围的楼宇废墟上，碎石坍塌，爆裂。
“真是……”
莱西将手按在骸龙上，闭上眼睛，身形闪烁了一下，爆散的刀光从血陨的内部炸开，连同周围的所有地面一起化成整齐的碎块。血陨的碎块爆炸，地面塌陷，形成大坑。
“听着小家伙，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而已，告诉我他在哪很难吗？”
然而理查德可不管这些，已经变得极度疯狂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的全身冒着黑红色的气息，强大的能量正在侵蚀周围的一切物体。他嘶吼着，身后血气化作的蝙蝠一样的翅膀愈发膨胀。
行的吧……
又是身形的一闪，理查德的手脚应声变成碎末。积蓄的力量从断面外泄而出，爆炸携带着他自己的血液喷溅到方圆几十米的范围之内。他已经被削砍为人彘了。
“能说了吗。”一瞬间，莱西就已经站在了倒在地上没法动弹的理查德面前，她半睁的眼中看不出一丝的人性。
“停停停！我说，我说！”他已经丧失了所有能动的部位，仿佛一个无理取闹却被家长一巴掌打老实的小孩，“那家伙的王座就在最东边，大概是那个方向（用舌头指），有个螺旋状的高塔，别打了，别打了……”
“‘那家伙’？看来你对你家主子也不是很忠诚嘛。谢了。”
莱西消失了。只剩下理查德在原地喘着粗气。之后他继续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尖牙互相咬合。
你们这些家伙……总有一天哈林这破地方得归老子！只要有了这颗蛋的能量什么都能做到……哈哈哈哈……
但是当他向一旁扭过头去查看那颗蛋的时候，发现那颗蛋已经被斩成碎块了。
他呆住了，接下来就是迎接这颗蛋能量外泄的剧烈爆炸，炸毁半个哈林。在黑市的人全都在远处见到了这场几乎史无前例的巨大爆炸。当然并不包括南瓜球，他已经睡着在家里了，虽然这个垃圾堆被成为家实在是有点勉强。
使徒普雷应该会很高兴的吧。还是说伊西斯的灵魂还没有被消灭……不过他的能量倒是因为这爆炸消散在空间之中了。
魔界虽然当初只是泰拉这颗星球上的一座城市而已，但是体积还是非常庞大的，足足有四分之一个阿拉德行星那么大。现在魔界的地表最多的东西就是旧世界残存下来的废弃建筑罢了，有的已经坍塌成一地的瓦砾，有的还在屹立不倒。
莱西在前往螺旋王座越来越深入的路上遇到了一批前去讨伐夏勒-弗兹的人。她远远地坐在一座高楼的顶上，看着下面那群人与佧修派的一些高级战斗员在林立的建筑群中作战的场景，感受着不时的爆炸与重击导致的地面震颤。天上还会掉落元素陨石下来。
“终于要向佧修派开战了吗，这些人。”
可能是莱西昨天在哈林地区展开的肆无忌惮地屠杀削减掉了佧修派的大部分战力，这帮魔界的正派人士终于敢于做出自己的贡献了。
不过莱西的目的一直都非常纯粹，找到休斯-莱尼斯，然后救出被困在血海里的艾涵，就这么简单。佧修派能不能灭亡，这不是她主要考虑的事情。
先跟上去吧，说不定能获取什么情报。
莱西故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随意混入到了几个人的小队之中，以正常地奔跑适应整个群体。她跑在最后面，环顾了四周另外的五个人，召唤师斯米拉和鲁姆，来自古代图书馆的无间者伊奇以及两名从随身饰物上看应该是塔拉库沓成员的大魔导师。似乎这是赶往螺旋王座的队伍。
“喂，你是什么人啊？”坐在高大的魔道机器人上的伊奇首先看到了这名不速之客。
“……我是冒险家协会派来的艾伦。”
“这样吗。”
“无妨。”跑在最前面的斯米拉与鲁姆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还好，他们没有和我要冒险家协会的胸章。我现在身上带的是休斯留在欧若拉里的那枚佧修派胸章，要是被发现了会有点麻烦。
“等其他人将那四个人解决掉后，就可以由我们突入到螺旋王座内部了。”一名大魔导师为刚刚入伍的这名“冒险家”讲起现在的作战计划来。
四个人？不知道休斯是不是被包含在内。
“请问这四个人是谁？”莱西问道。
“新来的问题真多，”斯米拉的语气充满不屑，“希斯林，妲可儿，沃兹沃斯，和副首领铎黑德。”
“只有解决掉那四个人，笼罩王座的结界才会消除。”
“是这样的。而且在登上王座顶端面对夏勒-弗兹之前，我们可能还需要先对付理查德。击败理查德之后要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再一起登上王座。”鲁姆补充道。
“终于要开始了吗！看我一拳把夏勒那家伙打飞！”伊奇难掩脸上的兴奋。
“别闹，伊奇。话说回来，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可能和昨天突然冒出来的暗中屠杀佧修派的人有关吧。”
“那种屠杀规模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办到的，一定是一个新兴群体。”
“如果是团体的话早就被我们发现了吧！”
“总之要小心，这个新团体是敌是友我们还尚不清楚，也许只是想要替代佧修派成为新的地痞流氓罢了。”
原来是这样，还有一个结界啊。
“谢了。”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莱西消失在了队伍中。
众人被她的道谢声音吸引而回过头去，这个新入伍的新人在道谢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那家伙应该来者不善，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暴露在危险之中了，请各位小心行事。”鲁姆提醒道。
“不用你说。”斯米拉冷笑一声。
“应该不是坏人吧？”伊奇吐着舌头，“那个女孩子还蛮可爱的，和妲可儿一样可爱~”
第六十一章：“出格”
莱西挑选了一座最高的废弃大楼站在上面。她远远地望去，果然有一座螺旋形状的高塔屹立着，整座塔还覆盖着一层穹顶般的透明红色薄壳，方圆大概数十公里。看来那就是防护结界了。
“这样比较容易一些。”
她把勋王连同剑鞘一起插在地上，接着手按在腰间的骸龙上，俯下身子，蓄势待发地拔刀动作。
顿时，由无数把剑组成的剑阵环浮现在她的周围，旋转着，骤停，插在地上。
骸龙主刀略微出鞘，纯洁如水的银白刀身闪烁的凛冽寒光呈十字状放射，即使不去触碰，光是望上一眼，就会感觉整个人仿佛都会被冻结。
莱西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万千杀阵——】
突然，照亮天地的纯白刀光闪过，一瞬之间，仅剩下斩破苍穹的一道笔直白线，将整个世界斜分为上下两半。
与白线相遇的红色薄壳与螺旋王座一起，整齐地断开。王座因为断面坡度较小，摩擦力尚存，所以上半段并没有滑下来。但是结界却已然破碎成渣。
【天劫斩】
这是近乎无限范围的斩击，在遥远的星辰之上，也会有不幸的天体被斩为两半。
“什么？！怎么可能……这个结界怎么可能被直接击破……”位于礼拜堂的副首领，长着一颗狗头的紫色魔界人铎黑德首先察觉到了结界的破碎，但是烦人的“蝼蚁”们还在不停地攻来，让她抽身不得。
“真是不堪一击的结界，”莱西将骸龙收入鞘中，周身的剑阵随之破碎，“他们可能还有所欠缺……”
是啊，为了涵涵，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的身影再次消失。出现的位置，是在螺旋王座的顶上。
与其说是王座，不如说这就是一座巨型建筑，几百米的高度，魔界天空之中总是密布的乌云近在咫尺；宏大的王座顶层，平整而又一望无际。
在平整的顶层上，突兀的真是端坐在中心位置的正在恭候各位讨伐者的魔界帝王，夏勒-弗兹。青灰色的皮肤，高大的身形，看似端庄的西装，披挂在肩膀上的黑色大衣。最让人望而生畏，望之深邃的是那双纯黑色的眼睛。
他就是黑魔法的代表，在这个只论强弱的魔界之中，在他移植了黑暗之眼之后，获得了近乎无穷的魔力。
“近乎”无穷吗……
只是让他略感惊诧的是，有人竟然提前到来了。——亦或者这是他已经恭候多时的人。
这股让人感到压迫，感到恐惧，感到恶心的浓稠黑色魔力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之中。光是站在他的周围就会在动弹不得之中颤抖。
“魔界的蝼蚁吗……竟然能直接切开结界，你们那边竟然也有你这样的人物啊。预言要开始动摇了吗。”
夏勒-弗兹的沉重嗓音掷地有声，王座之上的威严实至名归。
“抱歉夏勒，”莱西平静地开口，“我只想知道休斯-莱尼斯在什么地方。”
“休斯吗，”夏勒若有所思的模样，漆黑的眼睛和眼眶无法分辨是睁眼还是闭眼，“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
“当初作为佧修派的叛徒逃出这里的他，我也无意再次接受。只不过，作为【行走在位置次元中的不确定份子】，我也确实捕捉不到他的身形。”
“……对不起了夏勒，”莱西似乎察觉到了某种事情，脸已经阴沉，她将骸龙抽出鞘来，“你说的可能是实话，但是这件事和你不无关系。”
“哦？怎么说。”
“你还没有发现吗，初代魔皇大人？”莱西随手一夹，一只小小的紫色东西被抓在她的手里，是异界蜂，“你的王座周围，已经到处都是未知次元的生物了。”
可悲的夏勒，其实他的王座上已经到处都是溃烂的异次元的污浊肉瘤，如同地狱的光景一般了，但是他看不见，他引以为傲的黑瞳已经被休斯的次元魔法蒙蔽了，他被休斯玩弄在股掌之间。
“哦，是吗？”夏勒发出轻蔑的笑声，“也好，在魔界的蝼蚁爬上这里之前，就让我先热身一下吧。”
啧，这帮无聊的人，总是强迫别人也做这种无聊的事。
夏勒从王座之上缓缓站起，四种元素的魔力在他的手中凝聚、浓缩。
“我赶时间，”莱西眼神之中的杀意已经展露无遗，“多耽误一秒钟，我最重要的人就可能多受一些伤害。”
然而这位高傲的王并不想理会莱西的说辞，他手中凝聚的元素球已经环绕在自己的面前。他抬起自己的手，对准了莱西。
【聚能魔炮】
聚集在元素球中的魔力喷薄而出，螺旋成耀眼的彩色光柱，破开地面，直冲天边。莱西被淹没在了这无上的魔力之中。还在和镇守螺旋王座各一方的人苦战的众人也看到了这道贯穿天际的魔力炮。
……无上的魔力？真是夸张其辞呢。还没有等到夏勒本人对自己的这一击的效果做出或嚣张或冷漠的反应时，莱西的声音已经响起在了他的耳边。
“我说过我赶时间。”骸龙已经从背后插入到了夏勒-弗兹的心脏。回过神来的夏勒定眼一看，才发现自己这道让所有人陷入震惊之中的元素炮已经被斩碎成多段。
能够斩碎魔力的斩击？
变成碎片的不止是这道元素炮。在静默的一瞬空白之后，爆裂的巨响接踵而至，狂散的锋利飓风肆意宣泄，脚下的王座整齐碎裂，时空的禁断破坏为渣。在将刀刺入夏勒心脏的前一个瞬间，无尽的亿万斩击已经充满世间。
整座螺旋王座变成了碎块，崩塌，这可不是什么容易被忽略的动静，前来讨伐但是连王座都还没有登上过的那些人也很难察觉不到这一点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曾经的王者已无颜面。
“速度。”
速度？！
在将骸龙插入到他的心脏之前，莱西还斩碎了他的手脚，他的躯体，他的头颅，还有他引以为傲的黑瞳，只剩下一颗心脏。当他听闻速度二字时，遗言已经留下，现在该四分五裂了。
不管这位魔皇拥有怎样庞大的魔力，即使刚才的那道聚能魔炮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丁点力量，他也没有机会将自己的力量展现出来了。
连拿出所有本事炫耀的机会都没有，这可能就是“碾压”吧。
但是夏勒破碎的尸块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它们并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就又重新融合，恢复了他的身体。
早就听闻过移植了黑暗之眼的人拥有惊人的自愈能力，没想到竟然可以强到这种程度。
此时，王座已经全然坍塌，变成了一座碎石堆积而成的山。
刚才还无处不透露着望着威严气息的这名魔界帝王，现在虽然黑暗之眼帮他恢复了身体，但是心脏已经被刺入过了，他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狼狈不已。
确认过了，休斯竟然在那个地方。
怎么可能……这帮卑微的蝼蚁中……怎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他看到了，他看到那样普通的一个人，她的周身，她的眼神之中，散发着一种气息。那是一种绝对不可能战胜的气息。
那是……为了重要的人不计任何后果的绝对冷酷一般。犹如“恐怖”的实体化身一
“重要的人……真是无趣！”夏勒爆发出最后的嘶吼，抬手凝聚出一颗遮天蔽日的血红色元素球，“预言必将实现！”
什么预言？这帮人总是喜欢自言自语。她只听见夏勒发出的放肆笑声，仿佛就像这颗元素球一样，这笑声就是最后的绝唱了。
和理查德一样的套路，他们难道只会用魔力制造大号炸弹吗？真是浪费。
一斩。就像刚才一样，夏勒-弗兹眼睁睁地看着这颗浓缩了自己大量魔力的巨型元素球再次在一瞬间被斩成碎片。
二斩。元素球破碎，蕴藏在其中的庞大能量外泄，直冲上天空，击碎时空，掀起了次元风暴直冲阿拉德行星。但是这股跨越天文距离的风暴在击中阿拉德之前，就已经再次被无穷无尽的剑影斩碎，烟消云散。就像想要挣脱猎人追捕的野兽，最后在猎人们的枪林弹雨之下被撕碎。
是的，引发后续一系列灾难的次元风暴不会存在了。
绝望，那是绝对的绝望。不管怎样使用力量，不管使用怎样的力量，对她而言都没有区别。就算是爆炸产生次元风暴这样的不可预知后果，她也不会有任何的介意。——“照单全收”？她的实力可以容纳任何她自己的鲁莽行为所造成的后果——不，并非“鲁莽”，既然所有东西对她而言都不起作用，那么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自己也完全不必考虑，无所谓的。
夏勒-弗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傲慢，在自己仅能接触到的世界里自封为王，是那样的井底之蛙。
……不对，其实自己并没有错误。他属于这个世界，下面的那些人也属于这个世界。下面的那些蝼蚁讨伐四位先锋战斗员之后结界就会破碎，然后他们就会来讨伐他。按部就班一样，这才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这才像是“这个世界的逻辑可以主导的东西”。——或者说，这才像是“这个世界会发生的事”。可能就连“预言”，也仅仅是在预测这个世界所能触及的范畴。
真正异常的，是夏勒眼前的这个人。她才是一个“出格”的存在。她会让与这件事有关的一切人都显得那样的愚蠢，她会让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所有的所谓阴谋都会瞠目结舌。
然而夏勒-弗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三斩，他的心脏周围的所有血肉化为了碎末，一颗完整的心脏就这样被莱西拿了出来。这次不会让它来得及恢复的。
“我说过了，你还没有发现，夏勒，”莱西将心脏握在手里，她眼里看不到任何的情感，“他就躲在你的心脏里，他甚至完全侵蚀了你的身体。刚才刺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点次元波动。”
随即，莱西攥碎了他的心脏，躁动的血气笼罩在四周，一道血液组成的传送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走入。
当众人赶到的时候，看着胸口已成空洞的夏勒-弗兹的尸体跪在那里，不知所措。
飞在天空中的普雷，他的六片宽大的羽翼带着雄浑的风。他只是远远地望着天边，他从空气中感受到了飘散的魔力，有伊西斯的，也有夏勒-弗兹的。伊西斯的魔力既然都流失在了空气之中，那么自己吸收伊西斯的灵魂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普雷从空气中感受不到除在场的其他人之外的第三个人的魔力存在。
第六十二章：未明的次元崩坏
这是一个小小的次元空间，基本上也只能容纳休斯和奈雅丽两个人。不知是什么物质的混沌体将这个地方围出了“房间”的感觉。休斯坐在虚妄的座椅上，奈雅丽趴住了他的肩膀，搂住了他的脖子。
而休斯那充满睡意的眼睛，黑色的眼圈深深地烙在了他的眼眶上，看起来似乎永远无法消退。那是研究次元魔法的副作用，经常面对未知次元中的不明存在，任谁都会经常处于这种精力憔悴的状态之中。
但是那一对眼睛发出的目光，紧紧抓着面前的莱西。莱西的眼睛也刺出无止境的锐气。
“你就是冲着亚巴顿而去的吧？”莱西直入主题。
“对不起，会长。既然你遗忘了我们的初心，那就只有我自己来行使这件事了。”休斯的语气也是这样无精打采。
“我想我已经和你聊过这个话题了，”莱西不为所动，“这件事与艾涵无关。”
“与艾涵无关吗，”休斯发出一声冷笑，“尽管这样，从艾涵的体内分离出亚巴顿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要艾涵陪葬吗。”
“不，或许艾涵才是那个关键也说不定……”
莱西长叹一声。现在打开通向未知次元的通道才是关键，但是她不知自己是否可以说服眼前这个固执的少年。
是的，莱西原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他了，他也摆出了一副被说服了的样子，直到这件事情的发生。
莱西原本就是为了毁灭【初原之炎】亚巴顿才成立的魔法研究协会欧若拉。表面上是一个魔法研究协会，实际上是在全世界搜寻亚巴顿这个向世间散播人类心中原本的“恶”的神明。
混沌与原罪之神，代表一切消极的、负面的、“低矮”的东西，世界组成的其中一半，这就是亚巴顿。只要毁灭了她，世间的一切罪恶就会消失，她是这样坚信着的。
之后，她便遇到了被亚巴顿寄宿着的艾涵-索菲娅。当她遇到艾涵的时候，亚巴顿的封印还有一年的时间消失。被封印时，亚巴顿无法被察觉，也无法被伤害。只有黄金眼在莱西身上时赋予她的【窥视之眼】可以看到亚巴顿的存在。
没有办法，既然还有一年才可以审判亚巴顿，莱西干脆就用自己的魔力创造了连接阿拉德与魔界的通道——【草原】，也就是故事的起点。【草原】无法被外界人找到，她与艾涵一起隐居其中防止外界的干扰，等待着审判日的到来。
然而在这生活的一年当中，有些事情改变了。艾涵纯真的笑容，渐渐改变了莱西的内心，她开始动摇了。
为什么在世人眼中的穷凶极恶之辈亚巴顿，会选择寄宿在这样一个善良到不真实的女孩身上？她想不通。
于是，在临近封印破除之际，莱西趁着艾涵入睡之时，侵入到了她的思想之内，那个亚巴顿存在的空间。她还是希望亲眼见见人们口口相传之中的这个世间的“极恶”。
她看见的是一个同样从睡梦之中醒来的女孩。
她就是……亚巴顿？
似乎早就知道莱西回来，亚巴顿露出了疲倦之中捎带得意的笑容。
“你好！”
这是什么……这个笑容，简直和艾涵如出一辙地纯净。
“你就是……亚巴顿？”莱西难以置信。
“是啊，就是我~”亚巴顿的脸凑了过来，“你就是收留艾涵的莱西姐姐吧？”
“是……”这种想象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莱西手足无措。她有非常多的话想问，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可爱！”亚巴顿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星星。
莱西吓了一大跳，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最喜欢可爱的女孩子了。”亚巴顿又露出了那种得意的笑。
在这样的笑容之下，莱西甚至有点羞愧，她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这样的亚巴顿，真的是那个混沌与原罪之神吗。
“话说回来，”亚巴顿盘腿坐在了地上，脸上的笑容渐渐缩小，“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有什么事情……”莱西的思维已经全乱了，她只好花费了一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和亚巴顿一样坐在地上，郑重地询问：
“你……为什么会寄宿在艾涵的体内？”
“哦？看来你也沦陷了呢。”
“沦陷？”
“对啊。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和艾涵相处的这段时光里，你的表情变的纯粹多了。”
“表情？纯粹？”
“是啊。艾涵她就是有这样大的‘魔力’，这种奇怪的魔力，让我想起来一些被遗忘的东西。要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人类诞生的伊始，不管是善也好，恶也好，都在他们的心中孕育。
恶的集合，便孕育出了混沌与原罪之神，亚巴顿。那是一个同样诞生于空白世界的神明，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如同白纸一张。
可是这张白纸，本身就无法由她自己来决定自己是怎样的身份。
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充满了善意，她向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伸出了友好的手。但是她越是以善意对待世界，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越是让人作呕。
但是啊，这不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她渐渐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以这种身份，代表着人们心中的“恶”，野心、贪婪、欲望……这自己生而就有的命运，根本就无法控制，无法选择，无法拒绝。
没有人可以掌控自己出生时的命运，神也一样。
她想过要杀死自己，她也曾杀过自己。但是神明连选择死亡的机会都没有。
她难以相信这个事实，更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在挣扎，她在嚎哭，她想善待这个世界，但是命运和世界一起拒绝了她。她的存在只会带来这种结果。
真是没法让人不同情的可悲家伙。
她逐渐放弃挣扎，她的努力换来的是更多的人走向黑暗之中，于是她在一个无人生还的夜晚彻底疯狂了，她带着崩溃的眼泪，发出撕心裂肺的狂笑。
她彻底堕落到了自己的命运之中，她开始担起这命运为她安排的身份——混沌与原罪。
既然我生而为罪，那就让我履行这份“职责”吧。
她逐渐迷失在了这种快感之中，每当有历史级别的冲突发生之时，她便会和秩序与圣洁之神霍尔斯开始属于她们二人的争斗，决定历史的走向，这便是她存在的意义。无数的人在争夺着自己的利益的时候，便也是二神决斗的时候。
但是，人们向来就崇尚秩序与圣洁，所以当人们知道了亚巴顿的存在，便开始追杀这个为世间带来混乱的神，可是凡人怎么可能弑神呢？亚巴顿只是觉得他们好笑。
没有用，做什么都没有用。就结果来看，不管是凡人也好还是神明也好都在“按部就班”。
但是，亚巴顿遇到了艾涵，一个因为战争而失去家庭的小女孩。
她本来只是想多戏弄这个可怜的孩子的——她早就忘记自己当初的本心了。这张空白的纸被染上了黑色。
但是，艾涵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在与艾涵长时间的生活之中，看着她那纯真地笑容，亚巴顿竟然再次一点一点地回忆起了当初根守在自己心中的善。
……我本该如此，我本该如此啊。她再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最后，在几年的朝夕相处与被疯狂的人们追杀之后，亚巴顿最终决定留在艾涵的身上保护她，并用某个可怜的倒霉蛋的性命封印了自己的气息，让别人再也找不到自己，以求让这些人也无法伤害艾涵。她甚至清除了艾涵的记忆，让她遗忘亚巴顿的存在——是的，当初她想要“戏弄”艾涵的方式，就是想看看艾涵如何在追杀自己的乱军之中惨死。
纵使我生而为恶又如何？我会把这愚弄人的命运撕的粉碎。
这完全颠覆了莱西的认知，她原来和那些疯狂的人是一样的罢了。
神也无法决定自己诞生时的命运。她开始对亚巴顿产生了同情。
“你也是来猎杀我的对吧？”亚巴顿突然问起莱西，露出苦笑。
“啊，那个……”莱西犹豫了，最后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转身离开，“后面的事，我会自己决定的……”
亚巴顿留在原地，低头微笑着，默不作声。
“我们都沦陷在了那个名为艾涵的女孩手中……我们对她的爱，她对我们的爱……都不应该被忽视，被遗忘。”
其实说到底，这是亚巴顿的过错吗？真的是亚巴顿在向世间散播罪恶吗？不是，是人们心中的恶孕育了亚巴顿的诞生，而非亚巴顿带去了恶。她并非恶的来源，而是恶的集合，是一个代表，一个话事人罢了。
人们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他们更多的也许是不想知道吧，有了亚巴顿的存在，他们就有了推卸责任的机会，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亚巴顿一个人的头上。
“可是，万一呢？”
搂住休斯脖子的奈雅丽突然带着邪魅的笑容发话。她是某个未知次元之中“伟大存在”的一个小小分身，不知在何时被休斯召唤而来。休斯的大部分次元魔法都是由奈雅丽传授或启发的——或者说，是奈雅丽找到了休斯也说不定？
“万一？”莱西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
“你没有发现，你对这些的认知，全部都是亚巴顿的一面之辞吗？”
“我当然发现了，”莱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所以我相信的并非是亚巴顿，我相信的是艾涵。”
“真是薄弱的信任理由。她根本就无法被杀死。”休斯缓缓地站起了身，这个狭窄的小房间突然疯狂膨胀，莱西和休斯奈雅丽二人的距离远远地拉开，“如果你想动手的话，你理应快一点的。当艾涵被拉入到‘limbo’之中时，她的生死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次元魔法就是如此让人恶心的东西……”
“没有关系，这不是我该在乎的东西。”莱西的大拇指一拨，骸龙弹出剑鞘。
“不，你应该在乎。”休斯掏出了一张破旧的羊皮纸，将其在空中展平如面，上面画着怪异扭曲的图案，记载着不知为何的文字。刚才还尽显魅惑的奈雅丽，看见那张羊皮纸，已经完全变了脸色。
“笨蛋！你在干嘛！”
“莱西会长的实力，我已经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能够打败她的方法，我只有这个……”
“傻瓜！快住手！”
奈雅丽想要抢夺他手里的羊皮纸，然而已经太晚了。二人只是觉得身体一轻，向天空之中飞去。
——不，并非向天空之中飞去，而是他们连同整个空间一起被带到了异次元内，倒悬在了天空中。他们已经倒悬在了【血海】的上方，而现在是在坠落才对。他们已经被传送到了“limbo”。
休斯的身体向着【血海】坠落了下去。奈雅丽长出一对恶魔翅膀，附身冲下，向休斯伸出了手。
再不快点的话，那个地方就要……
然而还是太晚了。无边无际的血海，开始像暴怒一样翻涌。仿佛有无尽的不可撼动之力在蹂躏着这一片大海的“血水”，晦浪滔天。
终于，庞大到难以形容的东西从海底冲出海面，在视野根本收拢不下的庞大之中，现出了自己的身影。
它扭曲的轮廓与形状已经畸形到无法用三维世界的标准来描述，无从知晓的黑紫色肉触盘附在勉强可以被称为“个体”的东西上。那是一只黑紫肿胀的巨型肉球，无数盘根错节的、上面挤满了令人作呕的毒泡亦或者是肿瘤和獠牙丛生的口器的触手——不，不如说那本来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大肉瘤组成的庞大怪物，交错纵横。其中最为粗大的甚至如同擎天之柱，从远到模糊的下界海面直通向三人头顶的上界海面。而这通天的好几根肉柱，正向三人袭来。
“啧，尤格索托斯……”莱西已经拔出了两把刀，冲向了这个不可名状之物，“所以我才会说，这帮无聊的人总是强迫别人做这种无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