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达狼与肌肉兽人妖精魔法 第十一章 白涛不会说出自己的渴望 | 达狼与肌肉兽人妖精魔法

  “达狼,恭喜你,你背叛了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誓言——在梦里许下的誓言。”
  
  “现在你还有两个任务,摧毁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以及拒绝这个世界上最宽容的渴望。”
  
  “如果你完成了这两个任务,我就把你从妖精的世界放回你想要回去的现实之中,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想要回去。但如果你失败了或者是超过了时间限制,甚至是你自愿留下来,那么你都将永远地留在妖精世界,成为我妖精国王的丈夫。”
  
  “现在你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任务,所以我必须要告诉你,你身上我所设的魔法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魔法的保护消退,你将立刻受到妖精世界的影响,所以你不想要变成妖精的话,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连面见我一次,让我重新为你释放保护的魔法。”
  
  “现在达狼,让我看看你究竟是复杂无情的兽人还是纯洁美好的妖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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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狼最近想起来不少事情,第一件事就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看不见好感度了。在此之前,他感觉自己好像把这件事忘记了一般,尤其是当他晚上做梦不再被带去妖精王国之后,整个关于魔法的事情自然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其次是,他好像有——两个星期?都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艾狼了,每次回家的时候都只有健狼在家,而艾狼似乎只存在在健狼的嘴里,不是在加班就是有事出门,反正就是没见他从家门口进来也没见他从家门口出去。无论早上起的多早,晚上回家多晚,艾狼总是不在,而健狼总是在门口迎接他。
  
  比起这些,达狼逐渐注意到更多记忆中不对劲的事情,比如在他记忆中健狼住的房间时大时小,有时住在主卧,有时住在单间,家里二楼的四个房间,排除一个公用卫生间之后却有两个主卧。主卧分隔两边,按理说靠近自己的隔墙的房间是健狼的房间,健狼的房间肯定是主卧之一,那自己对面的房间肯定就是父亲的房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记忆里达狼总觉得健狼是住在自己对面的。
  
  因为达狼记忆很深的自己第一次意外看到健狼和女友在床上亲热一事,就是在自己对面房间看见的。
  
  抛去这些细节上的问题不谈,达狼能注意到这些问题还是和艾狼有关系。他最近晚上睡觉,虽然不再梦见妖精王国,但是艾狼开始出现在他的梦里,这些梦都真实地有些过分而且情节内容基本上是一样的:艾狼打开他的房间门,然后睡在他的旁边抱住他,接着等达狼回头看向艾狼的时候,艾狼总会消失不见。
  
  连温存都没有,艾狼没有留下任何触感和回忆,在梦里出现,在梦里消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每一次爆炸都在把达狼原本的世界炸得更加破碎,逼得他从梦里逃离,再度惊醒。
  
  达狼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捂住自己的脸,闭上双眼试图回忆起梦中艾狼的面貌,但他唯一能想起的就是那鲜艳到如同在滴血一般的红色幻影。达狼挣扎了一下,在认识到挣扎毫无意义的时候,他拔下手机的充电线按开手机屏幕,手机的光彩是现实里最让人清醒的东西,像是不需要魔法就能施下的魔咒,某种意义上比妖精的魔法还要高级。
  
  “十一月二十九日,七点三十一分。”达狼把醒来的时间默念出声,达狼设下的七点半准时的闹铃没有响,像是被谁给关掉了一样。
  
  达狼关掉屏幕,下床穿好衣服打开门,往外才踏了一步他就发觉了不对劲。
  
  今天家里分外冷清,两扇平时总是打开的门都紧闭着,楼下本应该传来健狼做的早餐香气,但却什么气味也没有,也没有声音,走廊漆黑一片像是被黑暗烤焦了一般。达狼眨了下眼睛,嘴唇颤着微微打开,像是在求救一样念出健狼的名字。
  
  没有回应。
  
  达狼又鼓起勇气,再度放大声喊了一声:“爸爸,哥哥!”
  
  没有回应。
  
  达狼关上门,打开房间里的灯,不让房间外的黑暗渗进来,他实在是有点害怕,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他又打开手机想要拨通哥哥和爸爸的电话。
  
  “诶,爸爸呢?”达狼的眼皮像是子弹一样跳了一下,他只看到了手机里健狼的电话,艾狼那本来存在自己电话簿里的电话消失了,达狼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拨通了健狼的电话。
  
  没有响,一瞬间就被接了起来,但电话那边并不是健狼的声音而是另一个自己无法忘记的兽的声音:“达狼,你还有一个月可以完成你的任务。”
  
  “国、国王?你怎么会——”
  
  “现在你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了,”国王无视着达狼,继续说着,“还有两个任务,如果你想要赢得胜利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就必须要完成这两个任务。”
  
  “可,我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白涛说的那些任务吗!你们把哥哥怎么样了,为什么电话会是你接,还有爸爸,到底是发生了!”
  
  国王停了半晌,最后依旧没有理会着急到要哭出来的达狼继续说道:“如果你要完成任务,你就必须要找到白涛。”
  
  “如果你不想要完成任务,那我现在就来接你。”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在这里等你。”国王说着,像是对自己深爱已久的人说的话一样,达狼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话语正在抚摸它的耳畔,那份亲昵达狼熟悉又陌生,让他恐惧又渴望。
  
  “那哥哥呢!至少,至少告诉我哥哥去哪里了!”达狼哀求着。
  
  国王轻叹了一声说:“等你找到白涛,你就会明白了,按照规则,我不能把一切都告诉你。”
  
  “但你要相信,”一瞬间,国王的声音变成了健狼的声音,达狼愕然,眼睛收缩成一个小巧克力球,“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电话挂断,达狼愣在原地,他脑袋里一片浆糊,只希望有个人能来告诉他答案,但是没有答案,只有层出不穷的问题,如果不自己去找寻就只有原地徘徊。
  
  时间有限,达狼又一次打开了房门,走进了走廊的黑暗之中。
  
  没有健狼给他做早餐,达狼只是叼起冰箱里的两块面包就往学校走去。关于白涛达狼知道的东西不多,但是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医院见到白涛的时候,穿的是他们学校的校服,虽然达狼从来在学校见过白涛,但是白涛一定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只要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就一定有人认识。走到半路上,就像是最近一个月里的每个早晨一样,紫尘从一个角落里突然钻了出来然后走到了达狼的身边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说:“早上好,达狼。”
  
  “早上好。”自从玄岩和达狼分手之后,玄岩再也没有在达狼上学的这条路上出现过,但紫尘却替代玄岩黏上了达狼,达狼多少能看出紫尘的心思,但他也不想要说破,两人并肩走的时候,总有一种独特的默契,能让两人不至于因为肩膀擦碰而妨碍行走的速度,每次不用几秒就能够保持步调完全一致,犹如在玩两人三脚的游戏一般。
  
  紫尘看着达狼的脸色,淡紫陌白的眉毛稍稍一抬,他立刻勾住达狼的手臂一边防止达狼远离自己一边问着:“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都没有!”达狼不出紫尘所料,立刻往外拉想要逃离紫尘的手臂,紫尘虽然不如玄岩那样壮的不正常,但怎么说也算是足球队里的二把手,上下身的肌肉不少一块,手臂也是十足的发达,把达狼缠住的同时还不会伤及达狼像是一根韧性十足的紫色藤蔓让达狼只能围着紫尘绕圈。
  
  “我可告诉你,我是敢这样一路这样走到你教室和你一起听课的。”
  
  “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啊!”
  
  “那又怎么样?”紫尘露出坏笑,白洁的牙齿伴随着挑逗的紫舌,又变态又性感,让达狼气得脸红“到时候让你们全班同学都误会一下,达狼居然在和那个紫尘交往!哈,我是不介意谣言成真。”
  
  “可、可!”达狼无奈地垂下头,嘀咕着“你听了肯定会把我当疯子。”
  
  “老实说,”紫尘另一只手摸着达狼的头,捏了两下达狼的耳朵道,“你身上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意外,更不会把你当成疯子。”
  
  “真的?你发誓不会笑我?”
  
  “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的,我发誓。”紫尘吐着舌头,俏皮地眯了下左眼,“但对你发笑我肯定是忍不住的。”
  
  达狼抿着嘴,看着紫尘那粗壮的绝不可能甩开,就算甩开也会被追上扑倒的手臂,又心想自己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和人谈过这件事,他也不想要一直把问题憋在心里,他掐了下紫尘的手臂才说:“这事说来话长了。”
  
  “你觉得要是有必要,我们可以请一天假。”
  
  “不不不,我就是要去学校。”达狼赶紧摇头,他还要去学校找线索呢。
  
  “好,那我今天就陪你吧。”
  
  “你不去训练了吗?”
  
  紫尘按了下达狼的鼻子,笑着说:“嘿,我可不是玄岩,我不打算体育升学的。”
  
  “对哦,紫尘的成绩的确不用体育升学。”达狼的成绩大约在全校前名左右,紫尘自从开始随着达狼补习之后,成绩也突飞猛进到全校名左右,何况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体育升学,到了高三肯定就不会继续参加球队活动了。
  
  “所以,你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时间吗?达狼心想,他的手心紧张地有些出汗,平时舒张的双手此时已经握成了拳头,但紫尘脸上的那放荡不羁的笑虽然看着让人心烦,但却能让紧张的达狼马上安下心来。更何况,紫尘能看出达狼的紧张,他的温厚的大手像是一朵云彩一样包住了他拳头,让达狼握太紧的如同焦虑太阳一般的拳头缓缓地舒张了开来和紫尘的指头扣在了一起,
  
  上学路上可不是什么好商量事情的地方,在给老师打了声招呼之后,紫尘和达狼一路爬上楼来到了熟悉的六楼教室,只是这次达狼不再是坐在讲台上,而是搬了桌椅坐在了紫尘的旁边。
  
  “所以,”紫尘听着达狼讲述,达狼省掉了不少他自己脸红说不出口的内容,但是哪怕是删减版的故事,紫尘一边听还是露出淫笑,似乎到了哪里达狼被扒光了衣服他都知道,听完之后紫尘还不正经地说着,“我看达狼你的模样平时这么正经,私底下玩得比我想象中开发多了,和这么多人都乱搞过,了不起啊。”
  
  达狼脸红着捶打着紫尘的胸,但是紫尘的胸实在是太过于厉害,以至于打上去力道还不如弹回来的力道,牛兽人本来就胸部发达,紫尘的胸部更是他过去当网黄时候的一绝,虽然并没有真的发出声音,但是达狼每捶打一下就感觉自己耳旁仿佛传来了如同布丁晃动的声音。
  
  意识到没有意义之后,达狼也不打了,只是扭开头有点生气地说:“才不是乱搞,那些都是意外。”
  
  “好好好,我知道了。”紫尘握住达狼的手腕放在桌上,趁着达狼扭过头往达狼脸上亲了一口,达狼差点脸红地又从桌上跳起来把桌子掀翻,不过因为紫尘拉住了他的手,所以他只是在椅子上弹了一下。
  
  “你你你你,你做什么呀!”
  
  “你扭过头去,不就是想要我亲你脸吗?”紫尘露出无辜的眼神,随机又淫邪地舔了下嘴,弹动的舌头似乎是在诉说达狼的脸蛋是有多么香。
  
  “真是受不了。”达狼又叹了一声,“早知道就不给你说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哥哥失踪了,然后现在必须要找到那个叫做白涛的兽人,对吧。”
  
  “对,然后,他们说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找一个人不难,但是我觉得就算你找到他,也不代表就算是完成了任务,所以找人是其一,完成任务是其二。”紫尘说着,把电话打开,然后点开相簿放在桌上对着达狼说,“这些是我们学校所有的同性恋,应该没有缺漏的。”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
  
  “你忘记我之前是做什么的了吗?”达狼听着紫尘说着,脸马上就红了起来,这该不会是紫尘的床上名单吧,他可不想要看这种东西。
  
  “哈哈哈,你搞错啦!”紫尘看着达狼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了几声解释说,“就算是网黄,也不代表我和学校的每个同性恋都上过床啊。”
  
  “那你、那你怎么知道的?”
  
  “就聊天,和朋友打听来的,虽然这里面的确有上过床的,但不是每个人,你快看看,里面有没有你那个叫做白涛的兽人。”
  
  达狼迅速地翻动着相册,白毛兽人本就稀少,在相册里也是格外显眼,但这些白色毛发的兽人没有一个是白涛。
  
  达狼把手机还给紫尘摇着头说:“没有,他不在这里面。”
  
  “嗯,”紫尘若有所思地低头说,“听你的描述,我还以为他是个同性恋呢。”
  
  手机虽然交了回去,但是达狼的心思还在刚刚的那些照片上,心想着紫尘可真是什么口味都能吃下去。紫尘眯起眼睛看向眼前心不在焉的巧克力小蛋糕,马上就明白了蛋糕里是什么奶油,于是又凑了过去在达狼脸上一舔,达狼立刻吓得哇哇乱叫,又是紫尘把他按在座位上才没有把桌子掀了。
  
  “你要是好奇我有多厉害,我可以马上给你展示一下。”说着,紫尘摸了一把自己的胯下,顺带解开了自己衣领上的第一颗扣子,动作之熟练,达狼马上脸红得开始吃不消了。
  
  “不必了!”
  
  听着达狼的尖叫般的回应,紫尘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坐回去说:“想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我可是时刻都有准备。”
  
  紫尘说着把一个没开封的安全套从口袋里掏出来对着达狼晃了晃,达狼只能羞愤地撇开头说:“我们先谈正事,再说这些。”
  
  “行,等做完正事再做爱也更舒心。”
  
  达狼没有再理紫尘的调戏,假咳两声之后说:“我,我也不知道,他可能的确不是同性恋吧。”
  
  “但他一定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没错吧?”
  
  “当然,我看到他穿着校服了!”
  
  “白毛狮子,应该很显眼才对,”紫尘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全校一共两千多个兽人,白毛兽人不超过个,以紫尘自己的社交环境,如果这样一个兽人来过学校他怎么说也会注意到,可他就是没有看到。
  
  就在这个时候达狼无意中说了一句:“说来,我哥哥也是呢。”
  
  “什么?”
  
  “白毛蓝瞳。”
  
  紫尘听到达狼说的话,立刻全身抽动了一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白色的毛发本来就很稀缺了,也就兔子兽人多是白色,一般白毛的兽人眼睛不是灰色就是血色,蓝色的瞳从基因的角度上讲是很难做到的,蓝毛或者绿毛兽人才会有偏蓝的瞳,一般兽人的眼睛颜色和他们毛发颜色是一样,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兽人,那肯定也无比显眼,毕竟可以说得上是超自然的存在了。
  
  这种事情连续发生,真的有可能是巧合吗?还是说按照达狼说的那样,有妖精的魔法在其中起着微妙的作用,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紫尘悄悄地咽下口水,他该怎么给达狼说这件事呢。
  
  先暂时别提出来吧,紫尘想着,然后打开手机群发了一条短信:“你们认识一个叫做白涛的兽人吗?”
  
  正好下课铃响了,短信在一分钟之后就得到了几十个回复,基本上都是说不认识,唯有一个人回复了:“认识,怎么了?”
  
  “啊,找到认识白涛的人了。”
  
  “谁?”达狼马上凑到紫尘脸上,看向贴在一起看向紫尘掌中的手机,很明显那是自己认识的兽人,“烈云,他怎么认识的?”
  
  “你认识烈云?”
  
  “他是我同班同学啊,我们班的班长。”
  
  烈云肯定不可能和紫尘上床,达狼歪着头又问:“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巧合认识的。”紫尘总不能说在玄岩和达狼交往的时候,自己和烈云一直在关注两人交往的动态吧,他可不想被达狼误解成跟踪狂。
  
  “那就当面问问他吧,我就说你也在我旁边,让他上来。”
  
  “可马上就要下节课开始了。”
  
  “我就说事情很紧急。”紫尘说着手指飞舞着就把消息发了出去,还不到一分钟教师的门就被烈云双手推开。
  
  红色如同云霞一般的老虎一进来就对着两人点点头,像是同意了什么一般,接着大跨步地走到达狼身旁又搬了个桌子坐下。
  
  “发生什么了?”
  
  “烈云,”达狼朝着烈云抱歉地低头笑了下,烈云离远了看像是云霞,离近了就像是一堵红砖墙,虽然他身形远不如玄岩紫尘之类的运动系来的健壮,甚至在兽人里算是精瘦的类型,可是从是气质和视觉上,他似乎总是傲人一等,谁来了都得抬头看他,“抱歉,你还要上课吧,我们马上问完。”
  
  “别,你和我谁跟谁啊。”烈云视达狼为自己好朋友兼兄弟,不管达狼怎么想,反正烈云既然这么想了,他就这么对达狼,兄弟有难,自当两肋插刀,“反正课我都学完了,来听课也不过是消遣。”
  
  “你成绩是有多好啊。”
  
  “全年级第一。”烈云直接地说,达狼也给紫尘点了下头,烈云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全年级第一,和很多人心里想的那种智商情商双高的类型不同,烈云属于是完全没有情商可言,比起理解他人更愿意直接付诸行动,有什么说什么的类型。
  
  按理说这种类型的应该和达狼很不应付,毕竟达狼几乎是有什么事情都往心里塞,能不说出口就绝不说出口,可两人偏偏能够谅解彼此偏执的部分,保持在舒服的距离,以至于一段时间相处得太好,达狼甚至误解自己喜欢上烈云了。
  
  当然那只是完完全全的误解,在自己内心里因为玄岩体会到了真实的喜欢之后,达狼就再也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
  
  尽管只是,还算聊得下去的令人舒坦的关系,但对于两个没有社交的兽人来说,也算是来之不易的友情了,尤其是对于完全没有朋友概念的烈云来说,直接把达狼在心里提到了一个奇妙的连达狼也有些没想到的高度。
  
  兄弟,达狼听到两个字有些汗颜,但他都这么叫了,总不能不接受或者拒绝吧。其实就算不接受或者拒绝,烈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达狼还是老样子,心里想的东西说不出口。
  
  “真的假的?”紫尘虽然看得出烈云成绩很好,但没想到能这么好。
  
  “你们叫我过来难道是为了给这家伙紧急补习?”烈云一本正经的问着,尽管紫尘的成绩已经很好了,但是在烈云眼里还是需要“紧急补习”的程度。
  
  “当然不是。”达狼马上解释说,不过说到补习,达狼就想起之前玄岩也曾经找过烈云补习,烈云自然也是答应了,但结果嘛——
  
  “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懂!你父母的基因是哪里出了问题会生出你这种笨蛋啊!”这已经是被在达狼脑袋里被美化之后说出来的话了,那据说是性格温和的玄岩少数生气的情况,就补习了一次之后,烈云就被请回去了。
  
  也因此,烈云和玄岩才会彼此看不顺眼,虽然从好感度的角度来说,两人都是会把所有人好感度归于一条线上的存在,但是态度却很有差别,烈云打心里瞧不起玄岩(以他自己的话说,这种家伙会把别人也变成笨蛋),而玄岩是由内而外地讨厌烈云,但两人就连这也都能把好感度保持在和别人一样的水平,足以看出两人的本质差别不大。
  
  紫尘倒是不介意烈云怎么说,他在认识烈云之后就立刻认识到烈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就像在床上的口味完全没有任何忌讳一样,紫尘在与人交往上也没有任何的忌讳。
  
  “我们找你过来就像是手机说的那样,是为了询问白涛的事情。”
  
  “哦,你们问他做什么?”
  
  “我们有事要找他。”
  
  “那你们肯定找不到他了。”烈云少见的露出悲伤的眼神长叹一声。
  
  “为什么?”
  
  “他自杀了。”烈云摇头说,“我亲眼看到他自杀的。”
  
  达狼愣住了,按照烈云的意思,他之前看到的难道是死去的幽灵吗?不过不得不说,白涛的确很像是幽灵,可是——达狼心乱如麻无法正常思考,他感觉四肢发麻,犹如鲜血涌上脑干把他的神经细胞泡入鲜红的黑暗之中,感受不到痛苦,也无法挣扎,直到一只紫色的手摸上他的头之后,他才恢复意识。
  
  紫尘爱抚着达狼的头,轻柔的握住达狼的手,拉住达狼似要倒下的身躯,他继续问说:“你能给我们讲讲吗?”
  
  “当然,虽然可能没什么好讲。”烈云说着,上课铃刚好响了起来,他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直接讲起了关于白涛的故事。
  
  去年我刚刚上高一的时候,我其实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把高中的课程学完了,因为老师讲的都是我学过的东西,我就不想去教室上课,也不想要在家里呆着,我就整天在学校操场坐着,有时候在看书,有时候去下面跑步锻炼身体,再无聊的时候就看你们足球队训练,反正我是不想要回去听课,就算是现在,要不是有达狼在,我也不想要回教室听课。
  
  然后呢,有一天我坐在操场看台上往下看着操场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白色的狮子坐在操场边上拿着一个特别大的画板挡着脸,拿着笔在上面一笔一画地轻柔的描绘着什么。我当时真的很无聊,找不到别的什么事情做,就挪了下屁股想要看看那个狮子长什么模样,结果我每次一挪屁股那个狮子也立刻变动角度,我一直没能看清他长得什么样,最后不得不走下看台朝着那狮子的方向走。
  
  结果那狮子一看我下来,立刻就不画了,也站起身放下画板,露出他的脸,那血红色的如同红色琥珀一样的清透眼睛,还有像是被红云蒸煮过的脸,一见到我往他那边走,他就立刻回头开始逃跑。
  
  他一跑,我就忍不住想要追他,这白狮子体力完全不行,还没追到教学楼就一跤面朝地摔在了地上,我就赶忙冲过去把他扶起来,他鼻子摔在地上,两个鼻孔喷出的鼻血留了满脸,一看到我就跟着眼泪一起流出来。我有帮他捡起画板,扶着他走到厕所洗脸止血,一路上还听着他叫着:“你追我干嘛啊,我什么都没有做呜呜呜。”
  
  “我看你跑我才追的啊,你干嘛要跑啊。”
  
  “我以为你要打我。”
  
  “我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白狮子把脸垂在水池里,血色染红的一池水,然后把他的脸上白皙如雪一般的毛发也染成了粉红色,我看着他把自己的头往水池里埋了快一分钟,水池还在冒泡泡,我又把他头给提出来,免得他把自己溺死,又拿了纸巾给他擦脸。
  
  “长得这么好看,别把脸摔坏了。”我说着,一边叹气看向眼前的兽人,“以后别乱跑了知道吗?”
  
  “知道了。”狮子兽人带着眼泪低下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哭,至少鼻血没流了。
  
  “我叫烈云。”我向他自我介绍了一下,“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到高一五班找我。”
  
  “我叫白涛。”白狮子兽人抬起头,红色的清澈血石镶嵌在他的眼眶里,哪怕他的脸都被血糊成了粉红色,在我的眼里他也像是一件博物馆里的艺术品一样好看,“可,我能有什么事情找你。”
  
  “嘿,谁知道你因为这摔的一跤会发生点什么事情呢!万一你身上有个肿瘤摔破了,或者是摔到脑袋了,我总得负点责任吧。”
  
  “听着好像你很希望我倒霉一样。”
  
  “怎么会,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希望你倒霉。”
  
  “。。。你好奇怪。”白涛说着,然后把手上的画板转了过来,虽然刚刚画板也一起摔到了地上,但纸上却连一点灰尘也没有沾上,只有一名虎兽人坐在远方的高台上,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无关一般地看着这个下方的一切。
  
  “这是我吗?”
  
  “是。”白涛脸红了一下,“我在练习画画,你、你不介意吧。”
  
  “完全不介意,你想怎么画都行。”烈云摸了摸下巴说,“你画的还不错,虽然看着还很不成熟。”
  
  “你懂画画?”
  
  “看过几本艺术史,不算懂。”
  
  “啊,嗯,原来是这样。”
  
  “我很喜欢,继续画吧。”
  
  “嗯,谢谢。”白涛又红着脸道了声谢,接着就抱着画板步步后退,我生怕他又摔一跤,可他一转身就跑得没影了。
  
  等我第二次见到他,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我当时还是坐在上次白涛画我的那个位置,因为我心里总想着那副没有完成的画,所以我就一直等他来画我,一等就是一个星期,等到白涛好不容易再次出现在操场上,他一来我就向他招手了。
  
  “白涛!”
  
  “烈云。”白涛羞涩地又用画板挡住脸,然后坐在操场上开始画起来,我也没有下去找他,只是继续坐在看台上看书。
  
  大概他就那样涂涂画画了三四个小时之后,他拿着画板朝着我走过来,爬上看台之后坐到我的旁边然后把画板递给了我。
  
  “画完了吗?”
  
  “画完了。”我看向画板里的那张关于我的画像,把我的身躯和天上的云连成一片,像是一场红色云卷落在高台上。仿佛我是个无拘无束的神仙,我笑着评价说,“虽然还有很多瑕疵,画技也很青涩。”
  
  “但你真的很会画,你会成为一个大画家的。”白涛听了我的鼓励脸一阵红一阵黑,嘴巴里念叨着什么“下次一定让你心服口服”,然后自言自语了半天,我也没听他在说什么,而是把画板往回翻了一页。
  
  “啊,别啊!”白涛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他想要把画板抢回来,可是已经迟了,一副赤裸的充满肉感的雌性狮子兽人画像已经映入我眼帘,画板就算被拿了回去,我也已经看到了。
  
  “你,还画这种东西。”我说着把手放在自己胸前,试着想象了下刚刚那对乳房的大小,没想到白涛和我一样是巨乳系爱好者呢。
  
  “这、这是,人体,练习。”白涛脸红着狡辩说,狡辩完了就想要抱着画板逃跑,却被我抓住身后的衣领,想跑都跑不掉,只能再用画板遮住脸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都是青春期男生,不喜欢这个就不正常了对吧。”我拍拍他的后背,然后拿出我的手机对他说,“要不我给你看看几张我搜藏的照片,其实我手机里也有这些东西啦。”
  
  “谁要看那些东西啊!”白涛叫了一声,依旧在地上如同一个巨大毛球一样一动不动。
  
  “嗯?你不是对这些感兴趣吗,难道说——”
  
  “你画的不是色图而是喜欢的女生?”
  
  “嗷呀呀呀呀!!!”白涛惨叫着从地上爬起来,立刻捂住我的嘴巴,“别说了,别再说了!”
  
  在被白涛捂住嘴的时候,我就开始想着这个雌性狮子兽人,体态丰腴,肉感十足,看着十分成熟有气质,如果学校里有谁的胸能有D罩杯,应该是很难注意不到的,可看画上的女人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高中生,我当时就意识到白涛喜欢的人不是学校里的任何人。
  
  白涛拿下堵住我嘴的手,然后低着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说道:“不要、不要给别人说哦。”
  
  “当然不会给别人说,我不会给任何人说朋友的秘密的。”我答应着他,摸着他的肩膀安慰说。
  
  “朋友。。。我们是朋友了吗?”
  
  “当然是,我都看过你画的裸体图片了,怎么会不是你的朋友呢。”
  
  “你对朋友的定义好奇怪,真是怪人。”白涛留下一滴眼泪,像是从红色的海洋挤出一滴透明的澄澈的水,“谢谢你。”
  
  我和白涛坐在看台上,看台上没有人,底下的足球队正在集中精力训练,我们两个看着底下的足球队半天没有说话,足球队除了他们的教练是美女以外,其余都是一堆肌肉兽人——但肌肉兽人我每天晚上回家就能看到一大堆,已经彻底看腻了。
  
  “我们是朋友的话,”白涛说话了,我兴奋地转过头看向他,盯着他泛红的双颊把话颤颤巍巍地说完,“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上课的时候在这种地方看书吗?”
  
  “因为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把高中课程学完了,不想要浪费时间听课,所以就出来看书了。”
  
  “你成绩是有多好啊?”
  
  “全年级第一。”我认真的回答说。
  
  “哦,那,我明白了。”白涛脸上泛起一阵苦涩,“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不良少年。”
  
  “我看着像是不良吗?”
  
  “不像,但我有点怕。”
  
  “别怕,我们是朋友啊。”我说着,然后又问了他一句,“那你呢,你怎么在上课时间来这里画画?”
  
  白涛听着我的问题,砸吧了几下嘴,不知道是在组织语言还是在试图编造谎言,可最后他只是叹气道:“我有边缘性人格障碍,然后严重了,不得不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
  
  “我没研究过这种问题,能有多严重啊?”
  
  “。。。昨年,我把画画的东西丢到了同学身上。”
  
  “你说的是笔和画板?”
  
  “。。。还有桌子和椅子。”啊,的确,桌椅的确也算是画画的工具之一。
  
  只听他又焦急地解释说:“我已经在吃药了,我应该,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了!”
  
  “你当时是为什么生气呢?”
  
  “因为,呃,我在课上画画被老师发现了。”
  
  “那你把东西丢老师身上啊,怎么会丢同学身上?”
  
  “因为、因为”白涛又开始磕磕巴巴,嘴巴里的话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把头羞愧地埋到双腿之间,“我力气太小了,然后也没练过,加上旁边有人拦着我,我就、丢不准。”
  
  “哦。”
  
  “我现在这样,其实已经因为药长胖很多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涛那可以说的上是迷你的身材,那大葱粗细的臂膀和木偶腿一般的细腿,穿着最小号校服都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这哪里算得上长胖很多?他以前是有多瘦弱啊?
  
  “你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
  
  “我,我不擅长吃东西。”白涛哭丧着说,“吃多了会反胃,吐出来好难受,我就更吃不下了。”
  
  “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吗?”
  
  “我姐姐是素食主义者,但她有给我煮肉吃。”我的嘴巴长得更大了,狮子兽人,素食主义者?听着像是某种玩笑,“呃,姐姐她只是不吃,红肉,但她吃鸡蛋、鱼肉之类的保持健康。”
  
  “所以你今天吃饭了吗?”
  
  “。。。吃了。”说吃了,但是就在此时他的胃传来一阵饥饿的咕噜声,那显然是没有吃饭才会发出的声音。
  
  “一听就没吃,你中午不去食堂吃饭吗?”
  
  “食堂人太多了,我不想去。”白涛把头埋得更深了,我当时没有注意到,白涛在此刻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我触及了不少他内心里不应该给外人看的东西。
  
  “那我现在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吧。”我拉住他的手想要带着他走,但是他却像是一把折叠椅子一样,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费了好大劲才拖动他。
  
  “不要。”
  
  “为什么?”
  
  “我说了不要了!!!”白涛发出一阵爆鸣,然后突然咬住我的手,锋利的狮牙一下子咬的我的手鲜血直流,我本能地松开了他的手,他也立马松口带着一嘴鲜血和画板拼了命地往外逃,我没有追上去,只是一边止血一边往校医室走,走到台下,那足球队的教练立刻就发现了我的手臂在流血,然后就联着足球队把我送进了校医室。
  
  我没有把白涛咬我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连我的父亲他们都没有说,虽然爸爸他一脸要为我打抱不平的模样准备找上学校,但是我把他阻止下来了。
  
  伤口咬的不算深,虽然流血很多却没有留下什么伤痕,毛和皮都很快张齐了,我还是老样子坐在看台上等白涛出现,可是白涛一个月里都没有出现过。等一个月之后,我见到的不是白涛,而是白涛的画里的那个雌性狮子兽人。
  
  白涛画的和真实的兽人一模一样,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当时好像是来学校办事的,身上穿着的毛衣大衣裙子把身体裹得死死的,没有了裸露,那身材却还是充满肉感,像是难以抵挡的美味肉块一样。不过我对她的身体没有那么感兴趣,只是走向她询问白涛的事情。
  
  然后我才知道,白涛因为病严重了,所以又不得不再休学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再来学校。我于是就问我能不能去看望他,她很惊讶白涛还有朋友,然后把她们家住址给了我,说我随时都可以去。
  
  她姐姐应该蛮有钱的,住的是相当不错的带密码锁和指纹锁的房子。我这才从他姐姐口里打听到,原来白涛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工作遇难去世了,她虽然辈分上是白涛的姐姐,但是实际上却大了白涛二十岁不止,收养白涛是因为白涛无依无靠不说,自己不孕不育,也没有爱人,也想要个孩子,所以就收养了当时还年幼的白涛。
  
  又是姐姐又是母亲,白涛对她姐姐的心思肯定相当复杂,加上她姐姐保养得相当好,四十岁了看上去像是才满三十,真是精致单身母亲的模范,本来应该是相当辛苦的事情却被她轻描淡写,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说着白涛的事情,白涛的亲戚都在出钱,她只是负责抚养而已,好像自己没出什么钱和力一样。
  
  经过这一番谈话,我算是彻实地感受到了白涛姐姐的魅力,白涛这么迷他姐姐我也能理解了。第二天,我就没去学校,直接去白涛家找到了白涛。
  
  白涛家住在一栋有一定年头的电梯公寓里,看着至少有二十年了,搭着电梯来到楼,左转就是他们家。白涛的姐姐对我很是信任,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把家里的密码给了我,密码是白涛的生日——但我现在也记得不他生日是多久了,我还没有来得和他庆祝生日,他就去世了。
  
  打开门之后,我走进屋脱下鞋,通过玄关往左一看就看着白涛躺在落地窗前铺了柔软席被的高台上,望着窗外的,也不知道他是在看天空还是在看城市,只是相比我上次见到的白涛,他又瘦了一点。兽人太瘦的话,不仅会让力气变小,肌肉变少,另一个显而易见的现象是,毛发会变得很没有光泽,这是因为皮脂分泌不足的关系。
  
  所以白涛曾经柔云载雪一样的毛发如今却变得十分阴沉,好像马上就要下起一阵凄惨的雨一样。而窗外天气也不是很好,雨好像被闷在云里,久久不落下来,在云里不断地积攒着灰尘,让云变得越来越重,直到不堪重负地把云的肚皮给压破,出来也不是肮脏的雨,而是凄烈似临死前哭喊的狂风,纵使在吹不到的地方,也总能听到那苦闷哀恸的风声,一阵阵的把人的记忆的房门吹开,带出不应该想起的回忆。
  
  “你来啦。”他没看我,脸看向窗外,但他知道是我,我只要他记得我,我就已经感到欣慰了。
  
  “是啊。”他把脚缩了一下,似乎是给我留出一个位置,我坐下来,他随即轻轻咳嗽了两声整理一下沙哑的喉咙,这是他仅剩下的待客礼貌。
  
  白涛穿着蓝白相间的睡衣,看着和医院给病人准备的病号服有些相似,他的赤脚脚趾蜷缩,在我来了之后双腿像是蜗牛一样卷在一块,身子也往墙边缩起来——爬行在白洁墙面的巨大蜗牛,阴影被日光照地纷乱,眼神垂在脚边,嘴巴缓缓地张合把叹息和呼吸融合了。
  
  “你知道我要来。”
  
  “姐姐给我说过了。”
  
  “这样啊。”我点着头。
  
  “我就知道你会立刻过来,虽然才见过两次,但你奇怪的地方我似乎已经了若指掌了呢。”
  
  “我不是担心你吗?”
  
  “你是担心我,”他侧眼瞄我了脸一眼,像是经过什么扫描一样,接着眼神又垂到身侧,他看的不是我,而是对我的扫描报告,“还在担心你让我变得更加情况糟糕了。”
  
  “这种问题我没有想过,也不会去考虑。”
  
  “那,至少,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多虑了,我不是因为那件事发生才变得情况不好的。”他语气中又流露出一丝恐惧,眼睛也不敢看向我,不是怕我,而是他害怕他自己,“对不起,我当时咬了你。”
  
  “没事,我觉得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要一直拉着你的。”我耸耸肩膀说,本来听到他不愿意就应该放开他才对,“我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礼物?”他颤着身子抬起头看向我,惊讶着我居然还会带礼物给他,“你也太客气了。”
  
  “也不叫客气,我带的是吃的。”我从书包里拿出几个早上按照酒吧菜单里自制的三明治以及从酒吧里带走的小蛋糕,一个个摆出来他手边,“吃点东西吧,你肯定没吃早饭。”
  
  “我不想吃。”
  
  “我亲手做的。”
  
  他的耳朵好奇地动了一下:“我的确好奇你的手艺,不过你不觉得吃别的雄性的手制料理——哪怕是三明治,也显得有点太过于暧昧了吗?”
  
  白涛苦笑一声:“我总觉得学校里很快就会传出我们两个是情侣的谣言了。”
  
  “不会的,吃吧,这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才做的。”学校里的学生,其实对其他人都不关系,没有一点话题的话,谁会在乎你在哪天和谁在一起去了谁家呢,尤其是我和白涛这种基本上连课都不去上的类型。
  
  白涛拿起一个三明治,剥开包住三明治的厨房纸然后一口咬下半个三明治,细嚼慢咽之后看着我微笑评价说:“普通的好吃。”
  
  “因为是按照酒吧的料理做的。”
  
  “酒吧?”
  
  “我家是开酒吧的。”
  
  “这真是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家是什么书香门第之类的成绩才那么好。”
  
  “我是领养的,我父亲是酒吧老板,我爸爸是律师。”
  
  “父亲、爸爸——同性恋?”白涛瞪大了眼睛,他倒是不介意这一点,但他确实有点难以想象。
  
  “是的。”
  
  “那你,是同性恋吗?”
  
  “不是。”
  
  “你真的有很多我想象不到的事情。”白涛笑了一声,然后把手上的三明治吃完,又舔了一口小蛋糕上的奶油,看到他在吃东西,我也微笑了起来。
  
  “你呢,你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白涛望了下天,像是在祈祷一样,接着啃了一口小蛋糕,咽下去之后才说起自己的身世:“我父母都是去世了,但我那个时候太小了,我对我的父母都没有任何印象,只有几张照片能看到他们的模样。我姐姐告诉我过我,我父母那个时候忙着工作,结果出了工作事故,一起丧生了,那个时候我刚好被送给姐姐照顾几天,结果就一直留在姐姐这里了。”
  
  “我也有其他亲戚,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我现在有时也回去见他们,但是,他们一直以为我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姐姐,所以我也逐渐地不想要见他们了。”
  
  我询问说:“你毕竟是你姐姐养大的,她对你的精神健康还是要负责。”
  
  “我不会因为她出问题的。”他说着,眼睛眯了起来,我忽而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口,但他也没有留给我多少思考的时间,立刻就揭晓了答案,“姐姐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她就是我的一切啊。”
  
  “有这种想法,不是才会出问题吗,把别人当成自己的一切这种事情,对于自己和他人来说都很可怕吧。”
  
  “你又懂什么,至少你有两个父亲,可我除了姐姐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似乎想要逞强,可露出的却是让人揪心的表情,“没有朋友、没有学习成绩、没有和我关系好的亲戚,姐姐就是我的一切。”
  
  “你可以画画啊。”
  
  “是啊,画画。”白涛冷笑一声,“就连画画也是因为当时想要画姐姐所以才去学的。”
  
  “但你画了我,我觉得很好看,我真的很喜欢你画的画。”
  
  “无所谓,我只想要姐姐夸我。”
  
  “你把你的画给姐姐看了吗?”
  
  “看了,她很喜欢。”白涛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地说,“否则我也坚持不下去。”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画我呢?”
  
  “因为只有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没有别的人可以画。”
  
  “可就算是这样,你画出来的画里,我也看不到你姐姐的影子,我觉得你的画是你自己的东西——”
  
  “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我摇着头,然后又说道,“如果你姐姐有一天有了更重要的人的话——”
  
  “闭嘴!!!”白涛冲上来把我扑倒在墙上,但他的力气其实不够大,我并不能感受到多少威胁,只是面目狰狞的白涛总有点吓人,虽然也吓不到我,“我知道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知道什么?”我问。
  
  他愣住了,然后沉默了一下,刚刚还是生气地扑倒我,但现在突然间就情绪大变,紧抱着我低声啜泣起来:“我看见了,呜呜,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呜呜呜呜,我看见,姐姐,和别的雄兽躺在一张床上。”
  
  “原来是这样啊。”达狼听着烈云讲着,然后立刻想起了自己那天看到哥哥和别的雌性躺在一张床上的场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原来他和白涛,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的差别,只是当他无依无靠的时候,他选择用学习来屏蔽自己的痛苦,那么白涛呢,白涛有什么东西可以说出来是和他姐姐无关的呢?
  
  烈云说:“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他和他姐姐之前因此发生了一场很激烈的争吵,但是白涛没有把自己心里话说出口,然后他就在床上花了那张裸体图画,画完了之后就在房间里自慰。”
  
  “你,”紫尘有些震惊地张大嘴,“你是怎么打听出来这些的?这种事情白涛愿意告诉你吗?”
  
  “我问出来的啊,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我是他朋友啊。”紫尘看着烈云脸上那不解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烈云对于白涛的害处,以白涛的能力是无法处理烈云带来的压力的,所以能把这些话说出来,恐怕是为了逃避烈云带来的压力。
  
  这样子,白涛的情况不会恶化吗?紫尘流下一滴冷汗,他忍不住想到一个可能性,万一是烈云在白涛的自杀的道路上推了一把,而烈云还浑然不知的话——
  
  那大概这种事情,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烈云接着讲了下去:
  
  性欲、母爱、依恋,在白涛这里都交杂到一块了,白涛因为自己的姐姐被“玷污”了而痛苦不堪,但另一方面,他又发现自己的姐姐是可以被“玷污”的。所以在白涛体内的性欲也就觉醒了,我之前也说了白涛在吃药吧,他吃的药里有的药会造成勃起障碍,所以很多时候硬不起来。
  
  硬不起来也不代表性欲会消失,嗯,你们两个都是同性恋,所以肯定比我还要清楚。白涛他为了解决自己的性欲尝试了不少——不太安全的方法,此点我无法细说,毕竟关乎白涛隐私。
  
  总之就是,当他不能用自己的阴茎来达成高潮满足自己对于姐姐的欲望的时候,他用了自己的后面,然后用的方法也不太对。
  
  白涛的朋友就只有我,然后有一天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就把这些事情给我说了,然后想找我求助要怎么样才能更舒服。可能他以为我的父亲们是同性恋,所以对这种事情也很了解,可是我其实没有这种需求,所以了解得很少,但为了帮助白涛,我还是去问了一下我父亲他们的意见。
  
  在详细讨论之后,我就拿了一盒安全得多的性玩具给白涛。白涛具体怎么用的我不清楚,但过了没几天,他就开始画一些超过他姐姐裸体的东西。具体来说,就是他画的内容就是他和他姐姐的第四爱。
  
  我以为这样就能让白涛放松下来,感觉好一点,我是真的这么想的,也许他对他姐姐的欲望发泄之后,一切就只停留在想象里,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我没有注意到,白涛内心里的罪恶感一直在滋长,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这种奇怪的欲望,对养自己长大的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姐的性欲,这种不受世俗承认的发泄方式,既是冲力又是阻力,我没有看出来,他当时其实是因为这一切而感到非常痛苦的。
  
  罪恶感引发的羞愧在他身体里已经成长太久了,但是他停不下来,羞愧和罪恶本身又进一步的刺激快感,有几次我到他家的时候,他甚至就在做这种事情,但是就算我在看着他,他还是停不下来。
  
  “好舒服啊,烈云。”他的红眼像是坠入了到了太阳里一样,赤裸的身体越发滚烫,明明是很快乐的事情,快乐到他脸上的每个肌肉都笑得无法停下,但是他在看到我的时候却一下子哭了出来,然后像是在向我求救一样说道,“我停不下来烈云,烈云,我停不下来,我停不下来!”
  
  我向他走去,想要按住他让他停下,可他却身体抽搐,直接射了出来,像是快要射空快感的干涸精液射到了我的衣服上。我不觉得脏,因为他变成这样我也要付一部分责任,我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扶到浴室里给他沐浴更衣,他像是个失去灵魂的玩偶一样,清洁完之后,他又对我露出冷漠十足的表情,好像那红色的海洋已经结成了冰。
  
  “对不起,射你身上了。”他没有抱歉,声音里甚至还夹杂了几分怨恨。
  
  “没事,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的,只是自慰而已。”
  
  “你,你是不是有性瘾了。”
  
  “。。。我不知道。”失去控制,无法摆脱,越陷越深,上瘾不是快感而是痛苦的另一种模式。
  
  “你不能这样。”
  
  “那我能怎么样?”他惨笑一声,“去上学吗,以这个状态。”
  
  “你想要让我在学校里羞辱致死?”他比之前更加尖锐了,被插进身体里的刺,已经和他融为一体,逆向生长了出来。
  
  “不,但我觉得你需要告诉你的姐姐。”
  
  “不准,”他咬着牙说,他不是不想要攻击我,只是他没有力气,“如果敢告诉姐姐,我就杀了你。”
  
  “你需要帮助,需要别人的帮助。”
  
  “不,”他喘息着,像是在呕出自己的灵魂一样说,“我需要姐姐。”
  
  “我只要姐姐。”
  
  “我,”烈云苦笑着对着达狼,达狼从来没有见过烈云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份白涛身上的愧疚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形式转移到了烈云身上,哪怕烈云什么都不怕,如同金刚不坏之躯一般,他也别白涛的眼泪和痛苦腐蚀掉了,“我做错了,我以为这样做是对的,可是最后却是错的,我也想要改变,可始终只能如此。我对不起白涛,是我辜负了我们两个人的友谊,是我背叛了他,是我——”
  
  “是我害死了他。”
  
  “烈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能看白涛这样沉沦下去,我不能看着白涛毁掉而什么都不做,所以我把事情告诉了他姐姐。”
  
  烈云垂下头,如同快要熄灭的蜡烛,在拉扯自己头上的火焰,他说:“那之后,他姐姐和我一起把他带去了医院,结果我也没有想到,一路上一直乖乖的白涛,在见到自己姐姐开始说她早就在房间里发现的性玩具之后,突然脸色骤变,然后从门里冲了出去,我从来没想到他能跑那么快,像是在用自己性命逃跑一样,接着就从医院楼上跳了下去。”
  
  “我亲眼看着白涛从摔在地上,那么高的楼,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他姐姐因为接受不了当场昏了过去,我——”
  
  “是我害死了他。”烈云木讷的笑了一声,似乎说着自己心的一部分已经随之死亡一样。
  
  达狼和紫尘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一句话可以用来点亮这个场景,没有一句话能够斩断内心的愧疚,恐怕烈云此后不得不带着这份愧疚活下去。
  
  达狼想着自己记忆里的那个白涛,显然和烈云口中的这个白涛不是一个人。达狼想着,自己好像曾经也听过烈云和某个自杀的人有所牵连,但是他从来都没有问过一句,因为这是烈云的隐私,烈云不说他能怎么打听呢?但现在听到了白涛的故事,达狼意识到了内心里的那种与白涛相似的感觉,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他能理解白涛的感受。
  
  因为能理解,所以他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做:“果然,一开始就该说出来。”
  
  “这种问题,一开始就应该让他姐姐知道。”因为自己也是因为说出来才好的,说白了,一切就应该逼着他当面给她姐姐说清楚。
  
  “你不应该放任他,烈云,”达狼像是老师对学生的斥责一样说,“不是什么都可以的允许的,不是只要他想,你就能帮他,不要以为自己作为朋友可以允许对方,但是作为一个人就有无法允许对方肆意妄为的地方,你不该这样,烈云。”
  
  “你可以做更好的。”达狼收起斥责的语气,转化为温柔的安慰,“下次,你一定会做更好的。”
  
  “谢谢你达狼,对这种事情你总是,知道该怎么做啊。”烈云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坚韧,但坚韧和哭泣并不相违背,于是他眨了下眼睛,第一次允许自己为白涛的死去和自己的错误而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