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4-2 星月细语,凝儿诉说跌宕往事 | 华清雷鸣

4-2 星月细语,凝儿诉说跌宕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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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较重剧情,初见的朋友建议从头看起。

  当晚,小凝和小涟躺在房屋角落的同一张席子上睡觉。夜深人静之时,小凝第一次向小涟诉说了自己的身世:
  “我父亲是山东豪强,人称东岳虎刘通。继承了祖辈的财富,广纳宾朋、结交权贵,在地方官与江湖中人之间都建立了庞大的关系网,甚至跟京官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凭借这样的势力,他帮权贵解决难以摆上台面的事情,帮江湖中人疏通官府事务,开办赌场并发放高利贷,逼迫农民向他转移田产,甚至向商人收取保护费。当时那种挥金如土、风头无量、比地方官还高一头的生活,我虽年幼,也还记得一些。
  “然而,牵涉的事情多了,灾祸也就被裹挟到身上了。大约十年前,宰相李林甫对东宫下黑手,制造了一大批冤狱。作为高官冤狱的余波,宰相手下的御史从山东开始,对各地贬谪官员大开杀戒。父亲他多年以来款待、接济了太多山东等地的贬谪官员,如今大祸临头。赶在屠刀落下之前,父亲带着包括我在内的家人,想要借道甘、陇逃往西域,结果在经过山西太原时被抓住,只有从小跟着父亲的管家梁叔,在最后关头,带着全部金银细软逃脱。
  “之后,梁叔暗中行动,散尽钱财,又尽可能动用起在山西的所有关系,倾尽全力,终于保住了我们全家性命。太原府判我们家产尽数充公,全家流放到岭南去充军,不得返回。
  “然而前往岭南的路上,我们的仇家……也不知是谁,是宰相还是御史还是别的谁,大概是对那些冤死的被贬官员心存忌惮、怕他们的后人聚集到我们身边来谋求复仇吧,派出了杀手。在我们刚被押解过襄阳的时候,路旁冲出数人突然发难,要制我们于死地。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老管家梁叔一直紧跟着我们暗中保护,而押解官也奉公执法坚决抵抗。然而对方人数占优,又是有备而来,梁叔与押解官二人寡不敌众,押解官见不可能救下所有人了,就把离他最近的我交给了梁叔,让他带着我逃走……
  “其实仔细想想,虽然看到了一些永生难忘的鲜血,但我并没有亲眼确认我的家人们遇害,而且贼人应该也不会杀死押解官把事情搞大,所以会不会,他们并没有死,或者至少没有全死,而是还有一部分活了下来呢?这些年,梁叔一直在帮我打探当年这个案子的后续消息,可惜什么也没有找到,就好像这个案子不曾存在过似的。我一直相信……我一直希望我的亲人们还有存活于世的。或许,他们已经到西域等我了;或许,有朝一日我有能力了,可以先去西域,去那里等他们。
  “言归正传吧。权贵这边的关系已经用尽了,欠我们人情的权贵们要么彻底赖掉要么冒死还清了,之后只能靠江湖了。梁叔他仔细考虑之后,选择带我进入苇芽团。苇芽团当时的团长叫郭淹,虽不及我父亲,但也曾是山东的一方豪侠。后来因愤杀吏被抓,在我父亲的帮助下被狱卒放走,谎称越狱,并派人送往千里之外的关中去避祸。找到他时,他已经改名换姓,组建了一个民间艺人团体,穿梭于各个城镇乡村之间卖艺为生。他还铭记着我父亲的恩情,加上被梁叔的忠诚所感动,决定倾尽全力保护我。
  “当年……团长郭淹,当年富贵的时候从当地大族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妻子千氏。千氏曾与郭淹同富贵,出事后短暂地回了娘家,但从我父亲那里听说郭淹出来了之后,选择同他共患难,背井离乡一起到关中,过着流浪演出的生活。端姨当时也是团里的舞娘,被恶绅强暴之后,原本以郭淹的秉性,是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的;但如今郭淹人微力衰,无可奈何,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希望不要把我牵扯进新的灾祸中。千氏就去抚慰端姨,跟端姨玩了小时候从家族中的姐姐们那里学来的绳缚的游戏,结果被端姨发挥,变成了如今的缚舞。最后,前几年,一个寒冬中,郭团长和夫人千氏双双染病离世,郭团长弥留之际把团长之位传给了我,并嘱托梁叔在我成年之前代理团长。”
  第一次了解了自己所在团体的传奇,小涟感慨万千。她更加理解了梁叔在生死危亡之际接纳两个小孩子的侠义,以及小凝对两个孩子感同身受的感情。小涟期待着与端姨重逢,而小凝期盼着与家人重逢。二人互相安慰着对方,畅想着走出宫墙的那一天,去寻找端姨和小凝的亲人们。就这样,两个女孩相谈到了深夜,才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