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孤立
“有的时候，我也真的很羡慕你们呢。”
温馨过后，艾涵还是想起了这个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问题。
“羡慕吗。”
“是的。也许这样说很冒犯，但是。。。我真的很羡慕你们拥有如此丰富的过往。”
“过往的话，你作为精灵，成长到这个地步应该是和我基本同龄吧？”
“可能是。但是我的记忆，只有十年。”
“。。。这难道不也是让我羡慕的地方吗？”里琪苦笑道。
“也对呢。”
一阵沉默之后，斩月凑了上来，满脸期待地看着里琪。
斩月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说过话，可是她又是为何而诞生的呢？真的是小贝姐生命的延续吗？
我觉得她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能不能使用小艾比的记忆读取来获知我的丢失的记忆呢？”
“不可以，记忆读取会导致被读取人的死亡。”艾比蜜娅插嘴。
“这样吗。”
死亡吗，那是不是一个很不错的筹码呢？
……不对，我在想什么，姐姐还在等着我不是吗，我哪还有什么死亡的理由。
只要有姐姐的存在，我就有必要活下去。过去的记忆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接下来我们还是先关注一下正事吧？”
“啊？正事？”
“是的，你也应该想到了吧，为什么那两台盖波加会出现在这里。”
“……嗯，虽然是很不想接受的事实，但是这样一看的话，答案应该就很明了了。”
【根特的内部，是有内鬼的。】
“有内鬼么。”艾比蜜娅的嗓音已经非常“沙哑”了。这三个人达成共识的样子，让斩月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她不知所措了一下，生气地鼓起了腮。
“是的，只有这一种可能性。”里琪坚定地答道，“我们是昨天晚上才获得情报的，可是盖波加却能早早地埋伏在这里，如果是使用卫星定位得知了我们的突然出击的话，那么盖波加只会按照原定的时间出击，这样一来是绝对不会提前埋伏在这里的。”
“所以‘根特已经得知了盖波加会出动’这个情报，只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我们刚刚汇报本部的时候就已经泄露了出去吗。有没有可能是在昨天晚上小艾比解决那几个人的时候情报就已经传出去了呢。”
“应该不可能，目前卡勒特应该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知道读取记忆的存在，不然他们也不会冒险派出人肉炸弹了。”艾比蜜娅的声音已经非常平静了。
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在战争当中发生这种事也实属正常。只是现在，连在“自己家里”都变得不自在了。
“你的心中有人选吗？”艾涵不安地说着，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感觉，实在是非常糟糕。而且这样看来，现在的姐姐也非常危险。
“没有，但是很容易解决，只是我不想罢了……”
“是吗，应该没有这么容易吧？”
“……大概。”
“好的吧，这事我不是很擅长，加入其中只会碍手碍脚的吧。”
说罢，艾涵便闭上眼睛，在里琪的怀里睡着了。
可是，里琪死板的脸也在这个时候忧郁起来了。我究竟还能包容这个腐朽的国家到什么时候。
她的心中没有人选吗？有的，当然有，而且她也能大概确定出来那个家伙是谁。只是她已经不再想对自己的故乡开刀了。
里琪是最现实的人，但是，她也是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
前所未有的灾难就在这样有惊无险的战斗之中结束了，虽然有的建筑略有损毁，但是人们就像是失忆了一般，继续让这座进入夜景的繁华城市笼罩在了让人无法清醒的霓虹灯与酒气之中。
麻木的人，早就已经堕入到了自己固有的生活轨迹里无法脱身，即使是死亡，也没有跳脱出“该干嘛干嘛”的范畴，对吧？
到最后，不过是击败卡勒特，击败巴尔萨斯而已，这个国家衰败的命运，有没有卡勒特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也许连“衰败”本身也堕落了也说不定。这个国家和它无形的对立面一起腐烂下去了。
有形的对立面是卡勒特，是巴尔萨斯；而那无形的对立面，是什么？
然而这一切，和我隔着一堵墙，这堵实验室的墙，让外界的所有与我无关。我听不到任何的喧嚣人声。
现在和我在一起的，只有四处瞎转悠的斩月，以及静静地漂浮在培养罐之中，被薄纱般的能量裹住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的姐姐。
那团小小的生命之火，已经缩小不少，只剩下小小的一点了。也许用不了多久，等到姐姐将它完全吸收，应该就能复活了吧？
这种呼之欲出的喜悦，等待它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
只不过是过去了几十天罢了，姐姐一点变化都没有，然而她醒来之后，就可以见到一个已经成长到完全不一样的妹妹了吧？
在这样微小的一段时间里，我似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终于在幻想之中冷静了下来，开始独自面对这样一个残忍的世界。
可是在姐姐的眼里，亦或者我在面对姐姐时，永远都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等姐姐复活之后，我们要去干什么呢？我仿佛早已将欧若拉抛之脑后，越是不出现，就越是让我感到心慌。
至于艾比蜜娅，有小琪那样的能力，她的身体在转瞬之间就修好了，和新的一样。现在的她，正在重归平静的根特当中继续以一名人类的身份体验着多彩的世界。
即使这个国家已经如此无可救药了，但是依旧存在着这样用无比憧憬和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它的人。
如果复活姐姐就像修复艾比蜜娅一样容易的话，那我会是怎样的反应。真的会喜悦吗……
生命那样不珍贵的话，就连死亡都不会带来悲伤。
死亡不会带来悲伤，那么活着也就失去了意义。
在复活姐姐所做的努力之中，流下来的每一滴汗和血都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此时，斩月突然坐在了我的身边，搂住了我，她注视着艾伦-莱西的眼神也是那样的期待，又好像略带失望一般。这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姐姐”，在她看来想必也是非常温柔的吧。
“斩月，你也喜欢姐姐吗。”
然而她竟然摇了摇头，不过她还是笑了，完完全全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什么嘛，我也是小孩子啊，我在想些什么。
只是姐姐一旦复活，我们便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里琪是这样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