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非常非常大,湿漉漉地把窗子擦过一遍又一遍。拜松从罗德岛宿舍舷窗里望出去,玻璃只雾蒙蒙地反光。
今天没有额外的工作,雨天也不适合去甲板上遥望。巨大的声响和昏暗的氛围,把素来勤勉的少年困在了房间里;他再次钻进被子,窝在里面。
罗德岛的床没有家里那么大,躺着也没那么舒服,但床上用具是管家从家里送过来的,和他的要求一致,干净的白色。
“不会脏吗?”
室友之前问道。
他分配到的室友是个玻利瓦尔人——拜松往格雷伊的床方向望去——那里的被子总是棕灰、或黑灰条纹的。不过他知道今天格雷伊在电站值班,少说也要中午才回来,这让逐渐温暖的床褥把他缠得更深更紧。
天气将冷,但还没完全冷下来。
拜松浅吸一口气,往被子深处缩了缩,又觉得有些燥热,伸出手。
他觉得,好像伸手就能碰到那个人长长的垂落的头发。
“莫斯提马。”
他试着小声叫出那个人的代号,左手触及被子的一角后他紧紧攥住。
仅仅是呼唤她,唇舌间都有压抑不住的燥热,下体感到炽热的肿胀,有无法排泄的欲望囚于雨天房屋的狭间。
拜松伸手碰到自己的龟头,绕着它手指旋了一圈,那处不知何时已经有些黏滑,右手便顺势往下撸动,少许液体沾到白色的蚕丝被面上。
白色床单宛如那个安魂夜里,他和想象中的恋人莫斯提马共度的证明。堕天使带着狡黠的笑容从挎包里“啪”地变出一张白布,像是魔术师的道具。
“安魂夜快乐。我们一起扮幽灵吧。”
堕天使得意地决定。
还没等拜松点头同意,床单便被她扬起,飘起来,又落下去。街道上奇诡刺目的节日光效,瞬间变得暧昧又朦胧。
在这片令人难堪的朦胧里,拜松略微抬头看去。
莫斯提马黯淡的光环照亮她帽衫背后细小的绒毛,一抖一抖的。因为上衣过于长,下半身又是短裤,她简直像下身什么也没穿。拜松小心翼翼地走,怕踩到神秘信使的脚后跟,视线却总被她细长笔直的腿所吸引,尤其是臀线下随走路而摩擦的那一段白嫩皮肤,让他几乎无法挪开目光。
他同时感到刺激和恐惧,阴茎已经不知不觉间勃起了,抵在内裤上有些微湿润感,随着走路的摩擦,虽有痛感但更多是隐约的快感。但他也为自己对素未谋面的年长女性产生欲望的行为感到羞耻——勤勉朴实的丰蹄少年尚不知诱惑为何物,就被白布下隐约传来的她的气息捕获了。
记忆中的那个夜里,莫斯提马的余光忽地停下过一次;拜松盯得出神,因为惯性撞到她的身后,一瞬间下身的坚硬触到她腿间的柔软。美丽过分的信使前辈转身,戏谑地看着他。
他整个人尴尬得通红,觉得自己此时甘愿做那个魔术里被切开的活人。
那到底是怎样的深邃青蓝的眼睛。
“转弯了。”堕天使笑道。
过去,他老老实实地跟着她的步伐,走过了巷子的拐角。
而今天的春梦里,他选择猛地伸出手搂紧了莫斯提马,扯紧了床单,在小巷的深处。
“怎么了?”
他咬着牙,不说话,手从女孩菲林兽亲般紧张弓起的背上渡至她腰间,但隔着厚重衣物体会到的曲线还不能使他魇足。
“哦?”
她的语调却微微上扬,带着些许愉快。
堕天使的手指此时便从他不那么紧的拥抱里偷偷滑开,反而调情似的去触摸少年的锁骨。而后描摹过胸腔的轮廓,略过腹部的时候一阵微麻的痒。
他开始想象蓝色头发的堕天使,挂着疏离的、得意的笑容,伸手,指尖碰到他的下身,那处裤子已经湿润的地方。
拜松的身体猛地一颤。
“嗯……这也难免嘛。”
莫斯提马若无其事地把法杖盒子甩在边上,仿佛行礼似地提起自己派克大衣的下摆,那底下果然还是有短裤的。
但那并非是她要给出自己什么的动作,只是为了不让衣摆弄脏,把它团成一团揉在大腿和身体的夹角里。
没错,她轻轻蹲下来,从仰视到俯视的落差使得拜松不禁悸动——可以看清她折射着夜间灯火的双角,好像她也是自己的同族似的。夜里太模糊了,看不清发旋,其实是拜松不记得了,但他的手还是轻轻沿着她的长发滑下去。
莫斯提马右手摘下左手套,左手摘下右手套,右手掀开拜松的外套下摆,左手拉下他裤子的拉链。
拜松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冷,原来是内裤也被向下扯,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放心,很快就不冷了。”
被自己的阴茎直指着的堕天使脸颊似乎也染上微红,她垂下眼帘,有规律地伺候着龟头,像是经验丰富的样子。
她掌握着一切包括今晚的时间和今晚他的欢愉,另一只手也润湿了轻轻抚弄过敏感的阳具下侧。拜松只是低头,手指插进她头发的余温仍让指尖发麻。
但周围的声音,似乎来自现实的舱外,又像来自那夜的小巷外。那游荡着的谁的声音让拜松紧张无比,不禁自己的腰也动起来,想更深地触碰她,想陷入更深的梦里。
然而确实减少了的兴奋和确实增加了的警觉让他感到,在那不存在的寒风里,润泽感正渐次消失,首先干涸的是女性的手指。
他报复性地多用了点劲,但手似乎已经不足以满足他——
“嗯……好像有人要来了。”莫斯提马似乎也听见了声音,手上的动作稍有减缓。
“啊……是。”
“没办法,那就,给你次特别服务吧。”
一语终了,莫斯提马伸出柔软的舌头舔弄了他两下,似乎是偷吃了什么糖果,还残留着恶作剧般的蓝色。
因为连番动作而感到燥热,闷在白布下的她似乎也不再冷静,一边保持着含入龟头的姿势一边松了松派克大衣的领口。隐约可见的锁骨和乳沟愈发勾起拜松的性欲,腰间动作着试图进入得更深些。
那美丽的面容也逐渐红得令人怜爱,比起氧气不足,他更希望那是她情难自已的表征,如此刻的他自己一样。
被陌生的手触碰,难以自抑,拜松略微扶着莫斯提马的脸颊,掌心被柔顺奢华的暗蓝色鬓发轻轻蹭着,“我在和她做爱”的意识一次比一次变得强烈,下体的射精感也愈发充盈。
对,她一定是冷静而热烈地亲吻着他的下身,唇舌之间溢散出淫靡的水声。
视线中突然闪过一道光,猝不及防。
在视觉残像消失之前,拜松意识到那是一道青蓝色的闪电,仿佛就是贴着窗子划过的,直直刺进拜松的眼里。他的注意力被光带走,而手上却不知轻重地保持着原先试图抓握自己阳具的力度。
像踏空楼梯般,却有意外的爽快感。雷鸣中混杂进他喉咙里日渐变低的声音。白浊的液体在他慌忙抽出时仍向外射出,不意间覆盖她精心画好的眼线,然后缓缓滴落下来,像一场朦胧的大雨。
“满足了吗?”
莫斯提马的余音消散在同色的雷鸣中。
他身体整个放松下来,把抽纸团且丢到边上,朝看不见它的另一个方向翻了下身。窗外雨仍下着,他怔怔地望着积雨云很久。
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在龙门以西,叙拉古以南,在他未见过的风景之下。拜松不知道她何时回来,想推荐给她的店因经营良好而换了口味,能短期存放的食物也过了保质期,要论比这更荒诞的事情也并非没有,想赠送给她的礼物,本应镌刻姓名的地方是一片空白。
——拜松甚至不知道莫斯提马的真名。
他有点憋屈地想,总不能她生下来就背着一个拗口的堕天使的名字。
他攥住床单。
总不能过去的命运就注定了她爱谁。
拜松不想再想这些,今天是旖旎的日子,是他不必面对吵闹的同事和古怪的工作进度的日子。已经没有管这些的余地了,他推开回忆里和未来里无数个带着假笑拒绝他的莫斯提马,越过无数个她悄然远离的时间切片,只回到了那个“没有拜松的拜松欢迎会”上。
他看向天花板,那里没有舱室顶明晃晃的灯,只有一片零落的夜空。
他回到了“大地的尽头”。
星火辉煌……也只剩下星火和一些临时照明的酒吧里,唱机在放荡地唱着哥伦比亚第一说唱音乐人讨厌的曲子。他手下的员工们有一个是一个地干着杯,不知道从哪里又搞来很多酒。包括这家被完全摧毁的酒吧维修费,名酒和那些撞坏的车费,全部算在欧厄尔先生,拜松那有钱的老父亲账上。
人群中唯一不倒酒的是莫斯提马。
拜松不太清楚她源石技艺的机理,只看见她忙着把人家杯子里的酒倒出来喝掉,再光明正大地换成果汁。
“这个酒……是不是有点太甜!”
她换果汁的对象明显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了,盯着空空的玻璃杯底不知道在看什么。
莫斯提马却只是微醺,一点酒气染的红让她的蓝色更鲜艳起来,嘴唇也是明丽的红。正当莫斯提马想再给人倒杯果汁的时候,拜松回忆起自己旁观过的那些舞会,举起半边裂开的空杯径直走过去,轻轻叩了叩两个器皿的边缘。
而后他低下头吻了莫斯提马的嘴唇。
“大家都在。”
“没关系的。”
“有人看着。”
“我不在乎。”
要是能说出来该多好,要是当时走过去了该多好。
但那一夜他只是旁观着莫斯提马优雅的动作和谈话,偷偷喝了大人们打开剩下的酒,从残破的小杯子里啜饮尚不熟悉的苦涩,然后醉死在冰冷的地板上。
而今,他的手放肆地扒开莫斯提马厚重的外套,从t恤的下摆伸进去,触碰到女性特有的衣着。她就这么被带到没了靠背的沙发另一边去。
依旧是地板,但他更注意的却是手上的触感。
她内衣的手感似乎是蕾丝,但下边意外地紧,拜松胡乱探索着解开的方法,偶尔蹭到温热的乳肉便让他更目眩神迷,找不着方向。
莫斯提马笑了一声,把外套甩掉,随后双手背到身后,翻动了几下,从t恤领口扯出件灰色蕾丝花边的胸衣,一并丢到外套上。
“你真是……没经验啊。”
被这样说的拜松皱了皱眉头,把膝盖抵到那双他意淫了整晚的美腿间,随即半个身子都压到她身上。
莫斯提马的力量显然不足以抗拒丰蹄族血脉相传的怪力,暗蓝色倏地散开的场面香艳无比,她的t恤则被拜松掀起到胸口,几乎赤裸着上身,比今夜之前的任何时刻都要易于侵犯。
白嫩的乳房因平躺而显得小些,一手就可以把玩,拜松边揉弄着边舔她另一边的乳晕。灯光下那点水痕似乎被无限放大,色情得像她自身流溢而出。
旖旎的气氛中,拜松体会到身下的女子也不再如刚才冷静,她的短裤上已隐约透出水渍,柳腰扭动着,连带着下体也借他的膝盖磨蹭,隐秘地追求着快感。
他再也按捺不住,把她的短裤连带着内裤一起生生扯下,此时光滑无毛的阴唇便清晰可见。用手指略微分开,幽深的花径此时已经湿得透彻,还有微微张合的动作似在引诱他的插入。
尽管已经射过一次,但这时不能让对方获得满足还算什么男人。拜松分开了面前堕天使赤裸白皙的双腿,扶起再度坚硬的肉棒,直挺挺地穿透进去。
与其说不带温柔和任何怜惜,不如说拜松几乎没有男女之事的经验,只知蛮力穿刺,进到最深处后还不依不饶地顶弄。
女人成竹在胸的表情终于模糊了一瞬,究竟是因痛苦而僵硬还是因快感而疯狂,他不理解,只是意图将那虚构的身姿映入眼中以求理解。
散在一地的头发,凌乱的服装,被强行插入的女性,这些似乎都是从某些东国电影片借来的想象,辅以他见过同时爱着的莫斯提马的颜容;但表情仅属于她,拜松一时间忘了从何参考而来,单纯地觉得那美丽极了,希望时间能永远在此停驻。
樱唇一张一合,大口呼吸着空气又被拜松按住舌吻,酒气穿透他的脑海在少年沸腾的血液里穿梭。
他感到肉棒越涨越大,从抽插到了蹂躏的地步,莫斯提马的身体震颤幅度也越来越大了。
可她的乳房随交合摇晃着,舌头微伸出一截索要着吻,眼里却没有映出拜松的模样。
“啊啊……”
得到吻她便满足地喟叹。
应该是我干她没错,但肉棒在女人小穴内进进出出的时候,拜松却感觉自己只是令莫斯提马获得短暂欢愉的道具,她真正的悲伤藏在身体碰不到的地方。
仿佛为了检测她的感情似的,拜松一次又一次顶撞进堕天使身体的更深处,然而越是确认他越害怕她的感情早就留在无关的某处,此处只是一具空壳。
一具任人玩弄的空壳。
“唔……嗯。”
她锐利的目光确实开始因情欲而涣散,下身随着丰蹄一族自满的阳具抽插而溢出爱液,
溢出海浪般的泡沫。
而咸味的泪水也从她眼角滑落。
好像就在那一瞬间信使的表情变了,不似遥远的飞鸟而似同样颜色的风筝。茫然而带着无法割舍的牵念,拜松从她目光里看见对遥远时空的追忆。
烛火被点燃般他心头一热,下身已经再也忍不住了,见到这个表情就完整了。于是肉棒抽搐着射出大股的白浊液体,全部射在了堕天使的身体里。
“哦……啊啊啊啊……”她流露出高潮最后虚弱的声音后,便失神般地瘫软下去。
梦境中的莫斯提马和现实中的拜松一起。
“别。”
“别走。”
短暂的幸福结束了。
真实的记忆轰然涌进脑海。
叙拉古俗语说大地的尽头最接近天空,在龙门市有一家酒吧,在黑帮袭击中被掀了天灵盖,大抵就是如此。
那天拜松醒来时天光大亮,还没等他迷迷糊糊地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能天使低着头,表情很僵硬,德克萨斯前辈在安慰她,可颂买了早饭回来热着,空在找还可以用的餐具,但耳朵时不时从柜台后边伸出来,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我……”
不太听得清。
拜松不敢走太近。
“……什么都做了,走了这么远。”
那声音里似乎压抑着怒气,但仔细听又什么都听不清了,最后能天使因为宿醉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嗓子里的沉闷最终再次变成无力的斥责。
德克萨斯轻轻拍着搭档的后背。
拜松被气氛所压制,连声音也不敢发出来。装过果汁的酒杯被拂落在地,莫斯提马再一次不告而别。
也因此他不敢说,到今天也不敢说。不敢说莫斯提马把醉得昏昏沉沉的能天使抱在怀里,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深深地俯身下去的时候,流露出的表情。那正是他至今铭记和爱着的。
被用于卑劣的想象,但仍高尚着的。
远望着哭泣的被留下的人,他和那个离开的人才是真正的萍水相逢,所以才无力发声,无法挽留,无权责怪。
今日依然。
醒来之后他回了公司一趟,查了查昨夜的预算,勤恳朴实的丰蹄少年见惯了大数字,却还是在这时候像犯了错的小孩似的低下头去。
但他还是没忍住,打听了一下莫斯提马的消息。
父亲当时的表情乐呵呵的。但是这座城市里,没有人能找到她。管家则偷偷地告诫他,不要去再调查和“那个信使”有关的事情了,拜松看着那天长长的结账单,叹了口气。
明明心里无数次肖想着莫斯提马美妙的背影,他却只能反复咀嚼着那些陈旧的片段。
她神秘的出现和消失,她挺拔站立着的身姿,她在墓地里虔诚祈祷的样子,在扮演幽灵时她帽子上抖动着行进的小小绒毛,时至今日还抓挠着少年的心脏。
但他同时也深知,自己经历的不过一场闹剧,父亲替自己支付了所有价码,只为给他编织一场青春期光怪陆离的幻梦,而后任由时间来摧毁和祛魅。
只存在于他理想中、甚至比理想更美的女孩子,那天醒来时,就如朝露一般消失了。
“她经过这片天空如同飞鸟。
只是不为我而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