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鳍角齿爪第五十章:白绿红黑 | 鳍角齿爪

目送着粉色的剑齿虎迅捷而无声的跃出了酒吧,阿奎尔和艾瓦兰斯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制服上都满是液体的斑痕。
阿奎尔扬起下巴,指了指楼上房间,示意老牛上去换衣服。

老牛挤弄两下眉毛,仿佛提醒阿奎尔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两只眼向下瞟一眼,然后对回鲨鱼的视线。

“唉……好吧“
阿奎尔会意的拿起了清洁用具,湿润拖把与地面的碰撞声随即响起。

两人清理掉地上的痕迹后,走出吧台,去二楼卧室换上干净衣服。
走上二楼,阿奎尔忍不住扫了一眼楼下大厅。
那位风衣客人还趴在吧台桌上。
没有找到工作的落魄鹿兽人已经醉倒。
密谋计划的那桌四人组,只有红龙安卓还在反复推敲着计划。

“喂!”
黑狮子图布巴尔对着楼上的鲨鱼酒侍挥挥手。
“电视,我能看吗?”

“啊,请便。”
阿奎尔回应着,走进了卧室。

黑狮子离开圆桌走到电视下,按住显示屏旁的键钮。
图布巴尔的面庞被不断切换的屏幕映亮。
“因森林里双尾虎怪影响,小镇的收入是十年最低……”
“……旧袜子是大家生活中常见的物品,但它有什么妙用……”
“……由于不可抗力原因,今年第二届高级魔法师统一资格考试……”
“……魔法蚀刻子弹的……”

“等等。”
图布巴尔支棱起耳朵,将频道回调。
“考试预订在斑石码头东岸的临时露天考场实行,届时将有来自全国各地来自各行各业的考生参加,本频道与五频道将实时转播现场盛况。”

“喂!安卓。”
黑狮图布巴尔回头看着红龙安卓,指着电视道。
“明天有魔法师高级资格考试,去拉人啊?”

正在笔记本上绘图的安卓愣了一下,看着电视屏幕正在播报的新闻,翻起了旧笔记。
“我的老伙计,你提醒我了,但是话说回来……今年不应该轮到这里啊……”

“都说了是不可抗力原因。”
图布巴尔用手指在屏幕上勾出了那句话,看向安卓,但在他转头的瞬间,镜头便切换掉了。

“啊,我猜到了。”
德牧灏打了个响指。
“是之前闹风灾,那边码头毁的最严重,干脆当成考试地点,考完试统一报修就省事了。”
说完,德牧使劲猛搓怀里的小橘狼季风的脑袋。
“是不是啊你这个大灾难!”

“唔嗷……好疼。”
小季风抗议道。

安卓翻回笔记本。
“那现在就我们四个吗?”
安卓问,同时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为了防止之后万一出什么茬子,我要做进一步的确认,目前确定要和我一起行动的是灏先生,图布巴尔先生,季风,我说的没错吧。”

“嗯。”
电视前的黑狮子点头。

“这是外挂的拖油瓶。”
德牧灏把季风举起来补充道。

“好的。”
安卓继续记录,酒吧里的灯光在随着红龙的写作在鳞片与指甲上流转。

“啊……”
在德牧灏怀里的橘狼小季风打了个哈欠。
“灏哥哥……我们回去吧,我想睡觉。”

“诶,对,不早了。”
灏看了看时间,和安卓和图布巴尔约定了明日会见的时间便道了别。

随着灏和季风的离开后,酒吧里又再次沉寂了下来,
夜里的街道被遥远码头的海浪声灌满,回响中不带一丝杂音。

不过似乎,渐渐有了些奇怪的声音。
黑狮子图布巴尔转过耳朵,监听着背后的响动。

一只巨大白虎兽人出现在了转角处。

安卓看见白虎兽人从酒吧的落地窗边出现的一瞬间,就像认出了许久未见的仇敌,瞬间抱起了鲁特琴,摆出备战的姿态。

白虎兽人全身赤裸,身强体壮,胸肌如城墙的青石,腹肌像古堡的砖块,手臂粗如圆木,腿脚比混凝土柱还结实,胯间垂下的狰狞巨物布满青筋,肉刺根根凸起。
高大的白虎一路顺窗走到门口,推开门。

图布巴尔感受了威压,于是关掉了电视。

在黑掉的屏幕里,黑狮子看到了威压的来源。
紧贴大门的白虎兽人把大门显得那么娇小,图布巴尔参照大门,估计白虎的身高应该超过了两米。

显示屏反光里的白虎镜像仰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轻声念着。
“主人的味道……”

图布巴尔闻声,微微侧过脸。
他看见安卓的备战姿态,并不理解为何安卓对这只立场不明的白虎有着那么绝对敌意。

“你身上,有主人的味道……”
白虎朝着图布巴尔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为什么会有……主人……”

图布巴尔转过身,看着白虎正朝自己逼近,随后停立在离自己两米远的地方,脱力跪倒,巨大的虎屌冲击在地面,流淌出的透明液体散发着发情的味道。
“主人……你也和主人亲热过吗……或者说,你就是主人?”
白虎的眼泪疯狂的奔涌着。
“我们回家吧,主人。”

“我,我不认识你啊……”

除了这句,图布巴尔找不出能回答他的话。
“我不知道你的主人是谁……他是谁。”

“他……他是……”
痛哭流涕的白虎抬起头,表情先是痛苦,随即变得惊恐,收紧的瞳孔失去了所有聚焦,他揪着自己的耳朵,让痛觉留住自己的几丝理智,然后再次跪倒在黑狮子图布巴尔的面前,捂着自己的肚子,语气温柔的自语了起来。
“不,对不起……我忘了,八爪的器官在我这里,八爪的细胞会互相感应,但现在没有反应……所以你不是他……”

白虎立起身子,把脸朝黑狮子图布巴尔贴近。
“你的呼吸,有着他的味道。”

说完,白虎走出了酒吧,顺着另一侧的落地窗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呼……”

红龙安卓放下琴,拍了拍胸口。
“老兄,这真是把我魂都吓掉了。”

“我也是啊……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图布巴尔抹掉脸上的虎泪,重新打开了电视。

“我觉得你应该明白的……吧,你都有‘猎人的万用药’了。”

安卓看着图布巴尔,眼神中充满了不理解。
“或者说,你和他是第一次见面?”

“嗯,第一次见面。”
图布巴尔点点头。
“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只白虎,铂顿,是你拿来做药的那个触手怪的统领,亥里尤塞欧的手下,以及配偶。”
安卓翻回了笔记本的某页,看着黑狮子图布巴尔。
“我之前把我一路的见闻编成了歌谣,你要了解一下吗?就是这句,咳咳。”
清了清嗓子,红龙抱起琴,唱了起来。
“于是我继续漂泊,在饱经魔物的侵扰的小镇上暂留/竟然见到了魔王和他的恋人在繁星下起舞。”(PS:全部歌谣在第42章已经写过了)

“这样吗……”
图布巴尔调高了电视的声音,在确保回到桌旁也能听到后,便往回走了两步,踩到了白虎发情时排出的粘液。
“恶……真恶心。”

黑狮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二楼的脚步声响起。
图布巴尔抬头便看见换好了制服的阿奎尔和艾瓦兰斯走了下来。

“唔哦!好快啊!”
艾瓦兰斯看见了地板上反光的淫液,却并不知道那是谁留下的,便以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看着踩在淫液边缘的图布巴尔。

“你才快。”
黑狮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嘴,坐回桌旁。

此时安卓已经用双掌合上笔记本,以纸页碰撞的响声宣告工作的终结。
“好了,那剩下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安卓从笔记本里摸出钞票,背起鲁特琴走到了吧台。
“我预定一个明天下午的席位,而且,明天可能需要你们帮我张贴一个招募海报。”

“好的。”
阿奎尔记录下了安卓的需求。

在吧台付完账,安卓和图布巴尔一起向门口走去。
“对了,图布巴尔先生,恕我冒昧,请问您住在哪里,我明天好找您碰头。

“啊,随便,我经常随便找个树,桥洞睡一晚上,不过……
黑狮子话锋一转,随即以一种接受暗示的表情歪头看着红龙。
“如果有人邀请,我也不会拒绝。”

“哈。”
安卓干笑一声。
“走吧。”

两人闲散的进入了夜影里。

酒吧里就只剩下了喝醉的鹿,和趴着桌上休息的风衣客人。

只有阿奎尔擦拭的酒杯在吱吱轻响,间或有艾瓦兰斯翻动印刷纸张的声音。

不久后,绵绵夜雾渐渐凝结在街道的空中。
听到门外传来了持续的窸窣行动声,艾瓦兰斯动了动耳朵,抬头看着门外街道。

一个人影从窗侧一路平移到了门口,没有任何脚步声。
这种诡异的移动方式让艾瓦兰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也让阿奎尔想起剑齿虎残尾的提醒。

那句“有不好的东西在周围游荡”。

阿奎尔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紧盯着外界。

人影无声的平移到了门口,转身,正对着推拉门伸出手。
随着门轴的呻吟,阿奎尔紧张的屏住呼吸,但缺氧的身体自动让鳃裂舒张了开来。
艾瓦兰斯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谁攥住了一样。

“真是个鬼天气。”
爬行类兽人的头部从夜雾里钻进了酒吧,吐了吐分叉的舌头。
“还真没打烊啊?”

他从门口探进了健美选手般的上半身,饱满的肌肉块在昏黄的吊灯下闪着光,身躯上的墨绿鳞片团成色块,被浅绿鳞片组成的网络分割,胸腹上的鳞片是鲜嫩的奶黄色,下半身则是粗壮的蛇尾,背面花纹与上半身相同,有着浅绿的网纹和深绿的方块,全身的服饰仅有腰部围着棕色长条布料。
“那我进来了。”

“欢迎光临……呼。”
本以为来者是鬼魂的阿奎尔和艾瓦兰斯松了一口气。
“请问您想喝点什么?”

蛇兽人无声的游到吧台,双掌按在台上,敲打起手指。
“把总受玉丹给我叫出来陪酒!”

“啊,您是玉总的熟人?可他暂时不在。”

阿奎尔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解释道。

“特么的……”
蛇兽人骂骂咧咧的翻上了吧台,拿起了电话听筒拨号,在等待期间又抬手关掉了电视,一侧的银色乳环随着胸肌运动翘起又归位。
“喂?狗东西玉丹在吗?哦,又去勾引野男人了啊……放屁,老子是你野爹……对啊,这还差不多。”

阿奎尔和艾瓦兰斯能隐约听清和蛇兽人在电话里对骂的正是玉丹,鲨鱼和牛习惯性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耸肩摊手。

“……是是是,行行行丹哥我错了改天聊。”
一番对喷后,蛇兽人不耐烦的挂掉电话,滑下了吧台,把自己盘在了吧椅上。
“二位帅哥,不好意思我以为玉丹在这里,我们哥几个互相嘴臭习惯了,改天他来了我再来吧,告诉他烛粼来过了,我是他的老战友,好久不见挺想他们的……”
烛粼停止了骂骂咧咧,思绪回转,看着鲨鱼和牛的脸。
“唉,今天都他妈的是些什么破事啊……再会。”
绿色的蛇兽人烛粼从吧椅滑到了地面上,健壮的蛇躯优雅的游到了门口,然后一头扎进了夜雾里。

“请慢走。”
阿奎尔和艾瓦兰斯送别了蛇兽人烛粼,默契的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看我干嘛?”
鲨鱼佯装凶恶的呲呲牙。

“瞅你咋滴。”
水牛打了个响鼻,随后和鲨鱼一起笑了起来。
“你看你刚刚紧张的样子……翻鳃了都。”

“都是那个剑齿虎说什么,附近有不好的东西……你不也是慌的不行吗?”
阿奎尔右手扯着牛尾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松掉手。
“会不会是,不好的东西已经来过了?”

“怎么可能嘛。”

老牛挥起被抓乱毛的尾巴,在鲨鱼屁股上轻抽了一鞭,。

“唔唔唔!也是,怎么可能嘛……”
阿奎尔捂着屁股,跟着艾瓦兰斯一起坐下看小说。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快到午夜了。

“哈啊……”
阿奎尔伸了个懒腰,看见雾影里有一个人形在向酒吧走来,他仔细看了看,确定了那个人影长着双腿。

人影推开门,是一只红黑白条纹间杂,身材匀称的虎兽人,他穿着红白的格子衫和麻栗色长裤。

“欢迎光临。”
在开门的一瞬间,阿奎尔和艾瓦兰斯便致以礼貌问候。
但红虎并不领情,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选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动不动看着二位调酒师兼侍者,阿奎尔只好拿着点单朝红虎走了过去。

“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红虎接过清单,皱眉思考着。

“我比较推荐这些,都是其他客人常点的。”
阿奎尔稍微介绍了一下,但红虎还是不声不响的翻弄着菜单。
在等待红虎下决定的期间,阿奎尔无聊的看着窗外夜景。

他看见对侧街道上,又有一只黑色的狼兽人穿过灰蒙的夜雾朝着酒吧走来。

“欢迎光临。”

等到狼兽人推开门,阿奎尔和艾瓦兰斯这才藉由灯光看了个清楚。

黑狼全身毛发漆黑,胸口一簇白毛,额头上一轮红色的新月,月牙里还有一个红点,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狼腰,那里挂着一根环状的皮腰带,尾巴穿过尾洞,腰带上有数十枚朝外的金属钉,每根尖钉上都扎着数个宽五公分,长度不明的布条,布条都紧贴身体,在腰胯处缠绕出三角的形状,丝毫没有遮盖身体和器官的曲线,固定在腰带上的布条明明白白的把卵蛋和肉棒悬吊在外,只有尖端露了一点粉红的开口。
这就是黑狼全身唯一算得上是衣物的部分。

“请问要喝点什么?”
艾瓦兰斯放下书本,问道。

“随意。”
黑狼闲散的走到吧台边,卷起长尾,扫扫椅子坐下。

艾瓦兰斯正要调酒,却又想起了什么。
“恕我冒昧,请问您……”
老牛的视线上下移动着。
“请问您准备怎么支付,现金。”
他最后还是把那句“我看你从哪里掏钱”换成了更温和的句子。

“哈……”
黑狼合上空无一物的双掌,把指尖对着艾瓦兰斯。
单张钞票从肉球间的缝隙里吐了出来,就和从印钞机里出来似的。
“怎么可能没有呢?”
黑狼食指交叉,崭新的钞票在柔若无骨的手指间以不可思议的姿态翻飞,各种复杂的动作似乎只有类似触手的肢体才能做得到。

“原来您是位魔术师啊,失敬失敬。”
艾瓦兰斯端着玻璃杯,把调好的酒倒入。

黑狼递上钞票,接杯轻嗅,便放到了一边。
“他们都是这样喝到昏睡的?”
狼人瞟了眼打着酒嗝的鹿和昏睡过去的大风衣客人,略歪身子单手托腮,用指尖肉球在杯中的液面搅动。
“啊,这种液体的质感,好久没有体验到了。”
黑狼抽出手指,吮了起来。

“您是从某个干旱的地方过来的吗?”
艾瓦兰斯单手撑着桌面,很感兴趣的提问道。

“哈啊……这个味道真是太棒了!”
黑狼红着脸,五官因喜悦而挤在一起,并没有回答老牛的问题。
“好久没有什么像样的吃喝了。”

“哦,怎么?”
艾瓦兰斯停下了擦拭桌面的手。
“您的工作,是一路各种漂泊的吗,但您的装束又不太像。”

“唉,不是啦。”
黑狼双肘撑在吧台上,交叉起十指,再一个一个松开对起指尖。
“谁想一辈子在别人手下打工啊,我老板最近不在了,老板的老板也不见了,老板的老板的老婆也跑了,整个体系要我来维持我好难啊,就算处理好了老板回来了也不会表扬我的。”

“嗯?”
没听懂的老牛歪着头。
“抱歉,我不太明白。”

“就是说啦。”
黑狼把交叉的双手掌心外翻,伸了一个犬科风格的懒腰。
“我现在才发现那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处理,有没有老板都一样。”
狼人伸完懒腰,从柜台里面抽出摸了根吸管插在酒杯里,咬住吸管继续碎碎念。
“我不想一辈子打工啦,一天到晚就是处理各种脏活,还有会往身体里钻的恶心东西……不然我也不会穿成这样,你看吧,诶?我用来盖住头头的小罩子呢?”
黑狼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肉棒前端露出了开口。

“啊啊,我明白了,这种事情……”
艾瓦兰斯摸着下巴,望着通向二楼的楼梯。
“这种情况,可是不可多得的机遇,是机遇的阶梯呢。”
老牛收回视线,看见阿奎尔正从那只红虎身边回来。

“两杯雷鸣。”
阿奎尔把单给了艾瓦兰斯。

”两杯?”
老牛确认道。

“对,人家要请我……老牛你敢相信吗?这是那个暴风雨夜我跑出去然后第二天被关监狱的时候,那个和我关在一间的,狱友。”

“哦。”
正在准备器具的艾瓦兰斯停住了活动。

“那天他是不是对你下手了?”
艾瓦兰斯想起阿奎尔被玉丹从监牢里保出来的时候的满身狼藉。
“没有,他没有做什么,他说他帮不了我一直在装睡,良心过不去,好了,就这样了!”

阿奎尔从艾瓦兰斯手中接过调好的饮品,给红虎递了过去。

“他帮不了吗?”
艾瓦兰斯自言自语道。
“又是我不知道的经历……”

红虎和阿奎尔端着玻璃杯,出了酒吧,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两人眼前的雾很浓,遮蔽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