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者，不知何许人也，为人有骨鲠，通西洋之文，译西洋文字典籍散于海内，耳素刚正，每览不平之事，辄书其利弊。
陈余者，起于微末。亦略通西洋文，同译典籍。视耳为尊长，自叹其能不如耳，兼雅重其人物，以耳刚严，虽有交游之心，而敬畏之，尝云：“吾无他才能，唯通西洋文，然不及张公远矣。”
项王四年，余张榜京师，以数词求作文章，一日得十余文。而耳亦作之，并收集众文以为文集散发于世。余闻之大喜，谓人曰：“不想张公知我至此。”
时又有陈平者，为人诡诈好利，平素相处，若和善长者，及于人后，则尝怀祸心，所谓口蜜腹剑者也。余早察其奸，曰：“是人终为祸。”而闻者多言平长者，甚不然之，余又尝面刺平于众，平无言，羞而走。然平与余名相若也，人多混淆之，余甚不快，恶与平齐名。
又明年，平果作乱，项王斩平于市，然处事不允，士人多怨之，余亦谏。耳闻事大怒，愤而弃官走之东瀛。余扼腕叹息，曰：“张公之去，国失一贤人。”后用事者以罪毁耳，余与友范增为之共争于庭，欲去耳之罪，增又追耳求还，耳终无还意。余深以为恨，恨国失一贤，而余亦失一师友尔。
未几，余游于东瀛，见市传一文，观之，耳所作也，言当时之事，余初叹之，然再览，竟见有“陈余不擅文而好斗，为人首鼠两端，两面三刀，作乱兴事”之言，盖耳亦以陈余为陈平，余哑然失笑，怅然良久，无言以对。
太史公曰：匹夫陈余，张耳平日素不喜交游，汝何得以耳知汝也！然悲夫陈余，终将以陈平之事罪于世间尔！